翟元礼自觉他们的恋爱关系,已经变相放大了“照顾呵护”这个本该相互的东西。
崔赫熏将其变本加厉,成了完全性的包容接纳与抛弃自我式的理解。
他大概完全忘了,即便是爱人,也不能活成一体。
他们是两个整体,即便是各有缺陷,那也该是在同一频道上同化。
靠近彼此才不是简单粗暴的塞到一个炉子里锻造成一体,甚至是仿制。
崔赫熏心底眼中,皆是面前之人,他低声轻语:“是的,小礼。”
“你在担心什么?”
察觉到翟元礼的情绪波澜,崔赫熏在回应过后,又添上了一句询问。
翟元礼想了一会儿,发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心态。
崔赫熏拉着他,为他把浴袍重新披上系好:“先把鞋子穿上,秋天地上凉。”
“哥哥太过迁就我了。”
翟元礼终于找到了这种情况下适合的说法,此言一出,他也瞬间觉得放松不少。
崔赫熏低声笑起来,眉宇下行,同眼睛亲昵些许,看起来煞是柔和:“我明白了。”
“那也要先穿鞋子。”
崔赫熏好像对让他做点常规理论上的好事,有非常之深重执念。
比如早先的饭前便后要洗手,后来的衣服不要乱丢,下地要穿鞋子云云。
翟元礼无奈的抬起脚,自己把鞋子穿好。
接着崔赫熏拉着他,来到放置托盘的小桌旁,引他先坐下后,才坐到了他对面。
崔赫熏伸手把托盘上的咖啡杯拿起,放到翟元礼面前,然后自己提起茶壶,添了杯红茶。
翟元礼又把鞋子抛弃,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用脚尖撵动地毯上的长毛。
这块地毯的脚感颇为熟悉,像是在哪踩过,他几何时也用脚这样摆弄过上头的毛茸茸山丘。
“小礼,了解过荀子的说法吗?”崔赫熏端起茶杯,示意翟元礼先饮咖啡,听他来讲,“《性恶篇》有云,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我只是养成了这种待你的模样,时时事事愿以你为先,这是我人性的‘善’,只属于你的善。”
崔赫熏连茶具之类,都专门选了两套大的放在老宅,就为着适配他们的手掌。
一般的茶具,对他们来说有点迷你了,捏在手里头不伦不类,像小孩玩过家家的中号玩具。
翟元礼迷惑道:“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后世而言倒也无错,毕竟是浓缩之语,但我只取其中一部分做解,有断章取义之嫌,却也算不得过分唐突。”
“其间含义,仍看私解。”
崔赫熏耐心的讲解,品了口茶,等翟元礼思考其中原理。
他也不指望翟元礼登时醍醐灌顶,纵使天纵之资,也会各有其缺。
人生而于世,在所难免两大憾事——缺憾和遗憾。
缺指先天缺少,遗指后天遗漏。
来世一遭,大概就是为了各方面的查缺补漏,着墨添彩,成为圆满的自我。
“小礼,若我猜的不错,你大概是因为我外放出的变化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