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骂归骂,崔赫熏嘴上不会开喷,但刀死人不偿命的凌厉冷眼便马不停蹄丢过去了。
他静静坐在那,表情未变,身上气势瞬间却不一样起来。
如果方才他身上的标志是只是带着疏离感,不喜聒噪的冷漠上位者。
那这会儿蔓延开的情绪就像山雨欲来的天空,浑身裹着一层黑压压乌云。
终归是差着几年大米饭吃,祁行易这点小花花肠子,逃不过二人的澄明心思。
祁行易这番话,听着是在表达感受和困惑。
实际上是变相表示翟元礼的差别待遇,控诉对方在交往上有所偏颇。
隐藏了真实意图和动机,试图让翟元礼意识到对崔赫熏过于特别,从而对崔赫熏也实行对他人一样的态度来对待。
他自以为了解翟元礼,想利用翟元礼的性格来达成目的,却不知道崔赫熏对翟元礼来说,有多特殊。
这算盘珠子的噼啪响声,两个人都快听倦了。
钱晚纵在一边听得心里头直骂人。
【快别说话了!他们都抱一块啃了!还能有你什么事儿!】
【你还是老老实实准备随份子吧!】
钱晚纵心知肚明,却不能揭穿这一层。
毕竟当事人两个人都在这,人家都没表示出来要公开,他乱说话会挨打的。
而且他就坐在中间,这二位要是乐意,直接当场给他按在椅子上打进自家IcU不是什么费力气的活。
祁行易见崔赫熏有生气的征象,本想再嘴贱来两句,可吴宁已经站过来了。
他顺势起身,默契和吴宁换了位置。
吴宁落座后,向翟元礼投去一个充满占有欲的警告目光。
后者则只报以一个歉意的笑。
吴宁知道翟元礼只不过是想让祁行易离远点,并不是对当归有意思,毕竟这位的洁癖毛病众所周知。
他们又没什么过节,关系还不错。
泛泛之交之上,知交好友之下的位置,没必要大动干戈。
况且确实是祁行易贼心不死,先找的茬。
就是现在的翟元礼,让吴宁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但具体又无从揣度,好像是表情有了些鲜活意味。
吴宁寻思应该是最近看当归的温顺看多了,见翟元礼这种笑面虎,大概就总觉得不对劲。
他很快把这种想法抛诸脑后,只埋下了一点儿好奇,以预备日后留意。
不得不说,吴宁还是很敏锐的。
距离台上长篇大论说完还得有会儿,吴宁倍感乏味,靠在椅子舒适的柔软靠背上,便伸出只手去捞当归的。
当归显然是不太自在,手被一抓,便以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下。
然而这种僵硬很快就变成了驯顺,任由吴宁摩挲指掌。
当归轻轻垂下眼帘,他的视线并未落在实处,轻声劝诫道:“少爷,现在是在外面。”
当归的声音很好听,有种不食人间烟火气,汩汩如清泉流响的超脱红尘气息。
与崔赫熏的冷傲不同,他的冷更像是看破世俗,温顺乖怜,惹人疼惜的清冷。
吴宁不以为然,声音低沉傲慢,听到翟元礼耳朵里,带着股张扬年轻人独有的强调,那是张扬和自信:“我想摸就摸,有谁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