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朕问你几个问题,决定你儿子的命,你只管点头或摇头,要不要说实话,看你选择。”
男子停下把玩刑具的进程,转而看向刑架上的人。
“这个月十五日,十里亭的事,你是否参与了?”
眯缝眼迟疑不定,眼珠子转了又转,最终点了点头。
“参与之人中有景王,是吗?”
有了第一次点头,后面的心理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眯缝眼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男子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对着暗卫说了句,“剩下的交给你了,务必让他说出所有细节。”
话音未落便一甩衣袍,回身离去,只留下一道残影。
聿靡径直朝着景王府赶去,闯进去一剑架到聿景脖子上,当即留下一道血印。
聿景惊呼一声,本欲反问皇帝的话,却停在嘴边。
实在是那人眼神太过阴鹜邪谲,如刀刃般锋利的眸光在他身上徘徊许久,藏着野兽捕食的凶猛。
他的喉咙如同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音来。
白千宁则站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随即,一众暗卫包围王府,二话不说搜查王府。
此时,在地牢的洛绮苡躺在地上,被一条黑布堵着嘴,双手也被绑在身后。
以最无助的姿势蜷缩着,似是心有所感,望向那层墙,竭尽全力发出声响。
可惜隔音太好了,暗卫们根本听不到。
一个又一个暗卫出来复命,均表示未找到。
白衣女子眼里闪过得意之色,转瞬即逝,没被任何人察觉。
聿靡觉得不可能,直觉告诉他,苡苡就在这儿。
他要亲自找!
就在他要迈腿之际,白千宁出来作妖了。
“哎呦!我的肚子好痛!”满脸痛色不像作假。
聿景连忙扶着人,大喊着叫御医。
“肚子痛,就在这院里治,敢离开半步……”
剩下的话不用说也都懂,男子狠厉地睨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暗卫,“看住他们!”
说罢便继续搜索。
他搜了大半个王府,还是没找到,有些许灰心丧气。
冥思苦想不得其果,才蓦地发现,落下了最显而易见的地方。
整个王府,白千宁是最恨苡苡的人,她的住宅必然是苡苡最可能被关着的地方。
男人恍然大悟,冲进后院,边找边喊:“苡苡,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
听不到任何回应,他的心沉了沉。
一遍又一遍搜着白千宁的房间,不知疲惫。
气郁的男人一拳砸上桌子,恍惚间,他听到一丝微不可察的声响。
是她!
男人竖着耳朵细细分辨,那声音应该是从地下传来的。
多日来黯淡无光的桃花眸里现出光彩。
确定方向之后,他不管不顾用手狠砸地面,砸得地面哐哐大响。
一拳又一拳,拳骨暴露在空气中沐浴着血水,他亦不为所动,继续砸着。
终于,地面出现了裂隙。
又是几拳,坍塌了一个仅容一人的裂口。
男子毫不犹豫跳了下去,一个转身便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
急切地飞奔而去,呼喊着:“苡苡!”
地上的少女蓝衣染血,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面色惨白,一双凤眸定定地望向他,里面晶莹剔透。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胸口的绵绵痛意遏制不住,险些击溃他。
男子飞扑过去,滑跪到她身侧,手抖得不成样子,颤巍巍解开捆绑她的绳索,心痛蔓延开来。
“苡苡不怕,靡哥哥来了。”
“靡哥哥,我好疼……”
少女声音沙哑粗粝,破碎到了极致,宛如垂垂老矣的迟暮老妪。
他都看到了,是血,满地的血。
虎孩的小姑娘在他的眼皮底下又一次面临生死绝境。
言语已无法再形容他这一刻的心境。
他想像那头养大他的老虎一样,去撕咬,去吞噬,不顾一切。
把那群人杀光杀尽!
男人阖上双眸,压下心中不忿。
抱起少女低声呢喃:“苡苡,靡哥哥带你,回家……”
步步似有千斤重,男人抱着他的小姑娘走出地牢。
嗜杀之意铺地而去,连装腹痛的白千宁都装不下去了。
她没想到他竟能找到她。
她根本没把机关设在王府,他是如何进去的?
白千宁的神情随之狂乱。
偌大的王府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等着那人最后的通牒。
“剥夺聿景景王封号,自即日起,聿景贬为庶民,不再是皇室之人。
念在白千宁怀有身孕,产子后,处凌迟之刑。
景王府所有人流放南蛮之地,永世不得返京!”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短短数百撮时间里决定了百十人的命运。
男子前脚踏出王府的门槛,后脚里面便响起此伏彼起的哭喊声、痛骂声。
“聿靡,你以为事情真的像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吗?
哈哈哈哈哈,不是,全京城人都想着要她死,要你痛!”
后面传来女人疯狂的怒骂声。
男子脚步顿了顿,旋即坚定地继续向前走。
在他怀里窝成一小团的少女早在出来时,便沉睡下去,好在那个疯女人没吵醒她。
两炷香后,太医院所有御医都围在将军府。
一大群人被关在大堂里,洛绮苡的闺房里只留了林悦和两个舅母。
聿靡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踱着步子,踱来踱去,门槛上全是他的鞋印。
张太医眯着眼,静静把着脉,眉头拧着,神情严肃。
良久,缓缓开口:“小姐这次伤势严重,右肩上的伤伤及肩骨,不养好怕是会影响日常生活。
身上的鞭伤刀伤虽未伤及要害,但必然是要留疤的,痊愈也需要一段时间。
往日旧伤尚未痊愈,往后切记要好好休养,万万不可操劳。”
林悦眼底的乌青掩不住,看到女儿又一次遍体鳞伤,濒临崩溃。
她不能倒下,她说好要做女儿的后盾的。
后盾要无坚不摧,永不倒塌。
可不做点什么发散注意力,她真的受不了。
洛允承,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那便去寻他出气。
反正不管从哪一件事上谈,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妇人走到聿靡跟前,郑重地看着他,“你先和两位舅母一同照顾苡苡,我去处理一件事。”
妇人拿着长鞭,往柴房走去。
素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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