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靡抛出一粒石子,弹飞匕首,冷冷打断两人的谈话。
那两人同时瞳孔一震,转眼间又压了下去。
慕斯珃彻底明白自己再没有一丝机会了,她已经有了真正喜欢的人。
而那个她也永远不可能回来寻他了。
洛允承则是认定,暴君过来折腾他就是为了给那个逆女出气。
聿靡把人交给了丈母娘,便回了宫。
他相信,如果苡苡这次的事跟他有关,林悦必然能从他口中撬出来点信息。
哪怕无关,也不会让他好过。
至于宁维悉和徐峻之凑巧不在京城,洛绮苡失踪的事,他们还不知道。
一晃七日过去了,聿靡已经换了三批人去找,还是得不到一点消息。
中间他也去景王府查过,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
这些日子,他茶饭不思,人瘦了一圈,下颌也生出了青匝匝的须茬。
一遍又一遍看着婚书,仿佛她的音容烙在上面。
她给自己的礼物,他收到了。
可是,真正贵重的礼物却找不到了。
那个老东西骗他,说好的会让她回来的。
还是在骗他,把烂摊子塞他手里,就自己逃了。
这一刻的聿靡仿佛回到四年前。
他漂泊多年,在16岁那年被那人找到。
他讨厌他看向自己待价而沽的眼神,讨厌他高高在上的虚伪模样。
明明就是利用,却硬要披上一层父子情深的糖衣。
他利用自己要寻小姑娘的心思,逼着自己学那些无用功。
在他发现人不对劲时,那老东西出来告诉他世间有一秘法名为夺魂术。
夺魂术可驱赶身体原主人的魂魄,让另一孤魂野鬼占用身体。
他确信,小姑娘哪怕长大了也不会是那般性情。
还有,她的每一个小动作,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即使性格改变,她的生活习性也不会毫无征兆的改变。
所以,他求他帮忙让小姑娘回来。
那人应下了,要求他接下那摊子麻烦。
他等了三年,他的小姑娘终于回来了,却受尽苦楚。
他以为有他在,她的往后余生都会是甜的。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虎孩。
牵不住她的手,也救不下她。
苡苡,你说,我该去哪里找你?
男人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那双向他伸出的手,出现了一缕光线转眼被黑暗淹没。
不!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还得再加把劲儿,再找找。
她的情况一日未知,便有一日的风险。
那日他看到了亭子里的鲜红,灼伤了他的眼。
每想到那情那景,他就崩溃到不知所措。
他的绝望来自大雪,两次,都是。
次日,男人戴着一张鬼面獠牙面具漫无目的地在街道里寻人。
每一个路人他都一一看过,企图能找到她,企图她能跑出来笑嘻嘻地捉弄他,告诉他她只是逗她玩而已。
可是没有,没一个人是她。
在他沮丧之际,一阵怪风刮过,不知缘由的,面具被刮飞了。
男子真容暴露于众人视野中。
街道上的百姓们惊得后退两步,跪地高呼:“参见陛下!”
聿靡无所谓的抬腿离开,今日真是怪事,面具往日都没掉过,偏偏今日被风刮走了。
继续走着的聿靡走着走着察觉不对劲。
这几日,刺杀他的人怎么没来了?
桃花眼骤然瞪大,猛地转身狂奔回去。
挤过熙攘人群,他找着刚刚那几个神色怪异的布衣。
可人早已走远了。
一扭头正巧对上卖同心结的眯缝眼摊贩,原本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立即躲闪着。
不对劲!
男子一把揪住他,随手抓起几个同心结,塞进他嘴里。
四围人惊呼四蹿,人心惶惶。
聿靡又不是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拽着人直接跃过屋顶,飞入皇宫暗牢。
暗牢里一片漆黑,散发着霉味和血腥味,耳边隐约能听到惨叫声。
男子随手拽下铁锁上的长链,长链一抛,往摊贩脖颈上绕一圈,把他的双手绑住。
两名暗卫上前行礼,“参见主上!”
“把这人绑刑架上,朕亲自审!”
男人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却不怒自威,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于他脚下。
那名摊贩吓得当场失禁,昏了过去。
但昏过去又怎样,还不是被一桶冷水泼醒,承受男人的严刑拷打。
“咳咳咳——”
眯缝眼落汤鸡一样被冷水激醒,一眼看到比阎罗更恐怖的暴君,白眼一翻,眼看着又要昏死过去。
“再昏过去,就不是泼冷水那么简单了。”
暴君一句话冻透人心,吓得他昏都不敢昏,身体抖得控制不住。
早知道他就管好自己的眼睛,没事瞎看什么!
聿靡坐在靠椅上,手指一勾,招来一个暗卫。
“知道该怎么做。”
那暗卫随便挑了个弯钩,一步步走近眯缝眼。
刑架上的男人扭成蛆一样拼命扑腾着,眯缝眼也瞪成了樱桃大。
不论他怎样抗拒,那弯钩还是剜上他的肉。
每一次深入,拔出都能带出一坨血淋淋的肉。
暗牢里回荡眯缝眼惨绝人寰的痛叫声。
聿靡看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人又要昏了,便让暗卫停了下来。
“张狗剩,家中老父年过七旬,妻子跟着小倌跑了,就留了个五岁的小儿子。”
“你,你要干什么?”
眯缝眼又惊又惧,他没想到暴君这么快就查到他的家庭背景。
万一他拿小儿子开刀,那可如何是好?
还不如不参与那件事,现在好了,能活着都难。
“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否则,你今日受的刑,明日就是你儿子父亲受。”
帝王姿态的男子声线平和,像开玩笑一样说出这番话,但眯缝眼知道,这不是玩笑。
他才不会管什么妇孺老人,他想杀谁便杀谁。
那暴君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
眯缝眼沉思片刻,咬了咬牙,准备咬舌自尽。
聿靡一个发现,往他嘴里扔了个茶杯。
嘭——
牙齿与杯壁碰撞的声音,听着就牙酸。
“不想说是吧,那我只好问你小儿子了,也不知他能受几道刑罚?去把人抓来!”男子转头对着身旁的暗卫说道。
拿着用在他身上的弯钩刑具,放在手里把玩着。
那眯缝眼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涕泗横流。
这一次聿靡没再搭理他,就站在刑具架旁。
骨节分明的手拨过一套套刑具,似乎真的在思考哪几套适合用在五岁孩童身上。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点流逝,眯缝眼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
此时的他眼珠子外凸出来,根根血丝分明,人更是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