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已经认清现实,觉得一只老虎还有些胜算,加上这个杀神,那还是夹紧尾巴比较妥当——其实连那一只老虎的胜算也是错觉。
“殿下,太子殿下。”妖蛟口气谄媚,语带讨好:“经年不见,殿下风采更胜往昔,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有什么可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嘛?”
沉珑没理他,这好色的东西多看一眼都辣眼睛。
白珏沉吟了一下,觉得做戏还是要做全套,便点头道:“如我方才所说,你跟我回你巢穴去,在他们面前打一场,嗯……势均力敌的那种,然后假装受伤逃跑完事。”
妖蛟颇觉莫名,既然做戏,不是显得自己越厉害越好嘛,不过眼下他也不敢啰嗦——焰绝剑还在后面指着他呢。
另一边,秦朗仪制服扇贝精,以重剑破开铁笼法阵,救出了飞云坞众女。便在他想跳进海里去寻白珏之时,银芒与金光复又从水中突然爆起,白珏落在秦朗仪身边,厉声道:“你们先走!”
她湿掉的长发划过他的鼻尖,秦朗仪有一瞬的失神,只觉她的眼睛里像是藏了星子,不然为何如此明亮。
飞云坞女修虽然修为不济,但也绝不肯率先离开,秦朗仪更是不会走。既然大家都在,戏便还是要唱下去,白珏目中发狠,刀若流光,几乎看不清身形。
于是妖蛟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能赢这老虎的想法有多离谱——娘的,不是说好假装打吗,再来几刀他就真的顶不住了!
又几个回合过后,白珏假装趔趄着落在石台上,便见妖蛟惨叫一声,头也不回的跳进水里跑了——她暗中满意的点头,这家伙演技还不赖呢。
众弟子在海洞入口处汇合,行动圆满成功。
他们在一里外的海底找到其他弟子,妖蛟倒没做得太狠,只留下一个阵法让他们原地绕迷宫,这会儿才寻到破解之法。
大家回到荒岛上,得知救了飞云坞女弟子的是天剑门的秦朗仪,不免向他投去嫉妒的目光。然而秦朗仪只盯着白珏,面色有些微妙。
白珏没空理他,正兴冲冲的拿着星陨刀撬大扇贝,场面一时间鸡飞狗跳——扇贝精固然不断求饶,连星陨也对这杀鸡牛刀的差事不太满意:“女人,不准你弄脏我的身体,啊,好腥好腥!”
末了还是没有撬成,扇贝精把偷走的丹药还给了飞云坞,还用一个秘密换了自己一命,与西海秘境有关。
众弟子面面相觑,西海秘境虽然大名鼎鼎人尽皆知,但毕竟一百年才开启一次,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没有去过,大多情形都是从长辈口中听说的。
若说谁最了解,那便只有掌管舆图的天剑门了。
秦朗仪将扇贝精捆成粽子,吩咐同门带回天剑门严加审问,他犹豫了一下,走到白珏面前,递给她一块令牌:“这是天剑门的通行符,若想知道它供出的秘境之事,你可以来天剑门来找我。”
白珏心中一动,正欲接过,便见旁边伸出一只手,沉珑将令牌接走,对秦朗仪淡道:“多谢,我二人一定拜访。”
两个男子目光相接,莫名便生出几分火药味。
一旁有飞云坞女修红着脸望向此处,白珏顿了顿,忽然想起来在哪听过秦朗仪了……他不是那个什么西海女修想嫁榜前任第一名嘛!
她一直以为那一定像是个墨琅般的人物,清俊儒雅,风度翩翩,想不到……真人除了长得没毛病,性情还有点呆头呆脑。
飞云坞为首女子前来道谢,白珏已经知道她叫江饮月,对她那临危不惧的品格颇有好感。
“多谢白珏道友,”她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的,大约天生如此:“重阳宗日后有事,飞云坞必义不容辞。”
白珏笑了笑,目光忍不住往她腰间瞟去——不知她到底是不是谭师兄的平安扣?
不知为何,谭笑却站得极远,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她想找他八卦都够不着,只得暂时作罢。
然而当天晚上她便知晓了答案。
这一日星陨觉醒,救了飞云坞,又哄回了沉珑,白珏认为十分圆满,又被某妖怪勾起了兴致,她便约了沉珑,拎着一大袋扇贝跑到谭笑院中——谭师兄调制蒜蓉可是一绝。
哪知还没进门,便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谭笑抱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子,正歪在浩然真人怀里痛哭流涕。
浩然真人心痛的望着自己珍藏多年的佳酿,叹气道:“情爱误人啊,徒弟,不要难过,至少手中的剑不会弃你而去,它才是我们永远的伴侣!”
谭笑一见白珏,顿时哭得更伤心了:“师弟!同是天涯沦落人,女人有什么好,我们一起认真修炼,再不理那些情情爱爱的!”
白珏:……不是,你情圣的气质呢?
她瞟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沉珑,讪笑着移开了眼神。
大约是喝多了,谭笑一见扇贝,竟然神奇的爬了起来,转身自行去膳房找大蒜。
反正是在自家山头,众人也不怕他生出什么事。浩然真人收拾好屋中,在院里架起烤炉,开始烧炭:“哎,其实也不怪人家,是你谭师兄自己纠结。”
原来故事的女主人公,果然是江饮月。
彼时西海一凡人岛上有犰狳精作乱,众宗门前往镇压,江饮月在其巢中发现了一窝小犰狳——原来它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才恐吓侵占了领地的凡人。
在大部分宗门眼中,妖就是妖,做什么都是错的,哪管有什么理由。江饮月一时不忍,便偷偷放走了犰狳一家,刚巧被值守的谭笑撞上。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谭笑也没有声张,还帮她打了掩护。
两人便这般相识了,在宗门大比和试炼中也多有接触,一来二去,谭笑便对江饮月动了心思。
然而直到她生辰那一天,谭笑才知道,江饮月竟是飞云坞掌门之女,从小众星捧月长大,什么灵石灵宝,什么珍品法器,她从来不缺,当天青梅竹马的表兄更是送了她一条漂亮的绣船。
反观他,只有一块自己打磨的,附着小术法的平安扣,透着满满的穷酸。
虽然江饮月当场便将平安扣挂在了本命法器笛子上,但谭笑还是惆怅了……第二日她约他去游船,他也借故没有去。
拒绝次数一多,江饮月也渐渐不再邀约。
两人便这般慢慢断了来往,直到今日,他看见她连平安扣也摘去了。
他摩挲着手指上刻玉留下的疤痕苦笑,如此也好,本就不堪相配,他自小便在重阳宗,那个平安扣,真的是他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
本来谭笑也算想得开,只是见了师父,不知为何还是委屈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