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碧空如洗,偷了一日懒的太阳早早上了工,阳光照在黄花梨村经过雨水洗刷的屋顶上,金光浮动。
昨日不知躲到何处避雨的鸟儿,站在屋檐上,沐浴着圣光,梳理着毛发,叽叽喳喳欢唱着动人的语调,极力想欢悦一下屁股底下这家人的气氛。
屋内,张家人再次吃了一顿压抑的早饭,明明将近十个人在动筷子,愣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饭后,张海川给张纳海使了个眼色,张纳川不情不愿的跟着出去了。
他知道大哥找他干什么,可面对这种情况,要么他把自己娃打一顿,继续关着,要么他去劝自己爹,然后被自己爹打一顿。
问题解决不了不说,他和他的娃还白挨一顿打。
屋内,其他人都出去了,张慧丽垂头坐着没动,她虽然怕自家公爹,她更怕公爹打娃。
闻人夜雪静静坐着,张支书抬头看他一眼,觉得这娃冷静的不像个孩子。
“你出去。”威严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闻人夜雪没动。
张慧丽抖了下身子,抬头看了眼公爹,“爹……玉庭还小……”
“出去,我有事问他。”张支书再次说道。
张慧丽无奈,站起身,临走前弯腰凑到闻人夜雪耳边低语,“你爷要是打你,你就跑,娘我就在外边,别怕。”
闻人夜雪微微点头。
等张慧丽将门关上,张支书才开口,“昨天……有陌生人去苏家吗?”
闻人夜雪抬头,“去了,被玖儿打跑了。爷,他们和您打过招呼了?不让您管苏家?背后的人是谁您知道吗?”
张支书捏紧手里烟杆,为孙子的精明感到心惊。
他只透露了自己知道有人去苏家,孙子就猜到了这么多?
“你不怕?你怎么知道那群人不是我找来的?”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闻人夜雪:“咱家没钱!没钱没势使唤不动那群人。”
张支书:“……”
虽然是事实,可被孙子当面说家里没钱,他这脸多少有些挂不住。
想到那人的身份,老汉深深叹了口气,“那人不是咱们家能高攀或者能得罪的。”
这些对着俩儿子都不会说的事,他竟然对着年仅四岁的孙子说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面对孙子时,他总是会忽略他的年纪。
而且知道那人的身份后,他就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小娃娃。
闻人夜雪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不会说出背后人的身份了,这句话是警告也是提醒。
背后人身份很高。
而且爷知道,他会把这句话带给苏锦。
可他不知道,张支书会借他的口给苏锦提醒,也是为了卖好,希望苏锦在知道他也是迫不得已后,能放过他的孙子。
回屋背起自己的书袋,闻人夜雪在张纳川一言难尽的目光下走出了张家。
张纳川:“……”
这娃是真没挨过打呀……
*
茅草屋已经成了他们的根据地。
闻人黑雨早上回赵家吃过早饭,也来了这里。
闻人夜雪进了屋,发现屋里没人,反而是茅草屋后边传来动静。
他放下书袋,走了过去。
那里,闻人黑雨正抱着一筐烂泥从地窖走上来,见到人,他露出大大的笑脸。
“师兄早啊!”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这笑脸,闻人夜雪居然诡异的知道……玖儿没事了。
他心神松动,也笑了起来,“早!这是在干什么?”
回答他问题的不是闻人黑雨,而是从地窖里突然探出来的一个脑袋,“二哥,地窖进水啦,快来帮忙。”
小女娃脑袋上扎着两个小啾啾,鲜艳的红头绳更显娇俏。
活力满满,那个大言不惭说会修屋顶的小女娃又回来了。
闻人夜雪脸上的笑容很大,“好!”
闻人黑雨将竹筐里的烂泥倒扣在空地上,又重新提起竹筐跟着往地窖走。
地窖里的水不少,好在吃食都是放在简易的架子上,没有什么损失。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把里头的水还有烂泥清理出去,好在电电当初装扮地窖,还是留下了不少实用的工具。
忙活大半天,四人一身泥泞的出了地窖,苏锦在地窖口虚虚搭上几根树枝做伪装,让里头过多的湿气散一散。
苏玖儿扯了扯湿漉漉又满身泥的衣服,看向没动静的三哥,“三哥,脏了。”
闻人黑雨:“……”
他知道自己脏了,不用提醒,谢谢!
闻人夜雪忍着浑身的不适,用眼神催促:快点。
知道大师兄的洁癖,又不小心接受到这眼神的闻人黑雨:“……”
干啥?忍不了就去洗呀!
他又没想着去抢第一。
苏锦搓搓手上的泥垢,看还傻愣着的人,“你不会术法失效了吧?早说,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被看的莫名其妙的闻人黑雨:“???”
什么东西?怎么就失效了??
苏锦叹息:“走吧,回去用水洗。”
见三人走远的闻人黑雨:“……”
艹!!!
手指连续掐诀,一阵狂风刮过。
几人衣服是干净了,苏玖儿新得的红头绳被风吹走了。
发现自己发型没了的苏玖儿:“……”
“三、哥!”
那可是哥哥早上刚送她的头绳,她一天都没戴够呢!!!
闻人黑雨:“……”
“我赔!”
糟心的一天。
给急眼的小女娃塞了一把石子,让她乖乖去练习飞石,闻人黑雨左手拉着闻人夜雪,右手拉着苏锦往风吹去的方向找。
苏玖儿:“……”
她也可以去找的。
闻人黑雨一直把人拉到足够远,才停下步子,转身冷眼望着苏锦,“说吧,我师妹到底怎么了?”
憋了一早上,他决定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