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黑雨看看外边已经漆黑一片的天,没多说什么,一手拎起赵家瓦罐和碗,一手拿伞。
闻人夜雪走上前,弯腰揉了揉无精打采的小人儿脑袋,“玖儿再叫声二哥好吗?”
苏锦:“……”
这个多少也有些毛病!
苏玖儿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嘴巴微动,“二哥……”
“嗯!”闻人夜雪满足了,嘴角浮现笑意,“玖儿早点睡,二哥明天再来看你。”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村里的土路已经泥泞不堪,闻人黑雨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领着人往赵家走。
赵家漆黑一片,明显都睡下了,闻人黑雨也没喊人,从篱笆墙跳进去,把东西悄悄送进灶房,又悄悄溜了出来。
寂静的夜里,两人又执伞往张家去。
“张支书肯定生你气了!”闻人黑雨肯定道。
不然也不能到现在都没人出来寻人。
闻人夜雪没说话,今天这种情况,他不可能为了不被爷发现就丢下玖儿回去。
爷生气也是应该的。
到了张家门口,院门大开,漆黑的院里有一丝红光明明灭灭。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走了进去。
得益于两人的好眼神,他们看到了漆黑的屋檐下,坐在门槛上,面色阴沉、抽着旱烟的老人。
闻人夜雪:“爷!”
闻人黑雨:“支书爷,还没睡呢?”
见人安全回来了,张支书强撑着的那根筋松了,敲掉烟杆里的烟丝,起身,“都去睡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关上了屋门。
闻人黑雨:“……”
雷声这么大,雨都不下一滴?
真的,他很想把老爷子叫回来,告诉他,有气当场就要撒出来,不然憋着憋着就忘了。
看向不言不语的师兄,闻人黑雨戏谑一笑,“老爷子这是彻底放弃了?师兄你自由了?”
闻人夜雪转身往自己屋里走,他可不觉得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进屋,蜡烛刚点上,寂静的院子里又传来脚步声,两人回身,就看到张纳川冒着雨、缩着脖子跑了进来。
闻人夜雪:“爹!”
闻人黑雨:“川叔!”
张纳川看着自家儿子,心里叹气,“爹给你把钥匙,你藏屋里,以后出去就不要卸门板了,你还小,被夹到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中午回来发现儿子不见后,全家都百思不得其解,门锁着,人咋就能不见了?
他顶着全家人的压力,将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一遍,最后发现,除了窗户这个不可能的选项外,也就只剩下卸门板一条路了。
虽然家里关不住玉庭的事实让自家老爹很生气,但他心里却莫名的自豪!
瞧瞧,这是他儿子!
小小年纪,本事大的嘞!
接过钥匙的闻人夜雪:“……”
这个可能用不着。
跳窗户很有经验的闻人黑雨:“……”
门板还能卸掉?
“你俩吃饭了吗?”张纳川又问。
俩人点头。
张纳川也没问在哪里吃的,只觉苏家那俩娃还挺不错的,能舍得粮食给外人吃。
看两娃脚上已经湿透并且黏着厚厚泥巴的鞋子,张纳川又道:“我去给你们打盆洗脚水,你们洗洗就能睡了。”
说着,一头又扎进雨里。
准备关门后就用清洁术的闻人黑雨:“……你这爹也挺好的。”
闻人夜雪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张纳川端了盆热水过来让他们洗脚,又把两人的鞋拿出去摔打泥土,最后将洗脚水泼在门外,又把屋门带上才回了自己屋。
屋里张慧丽也没睡下,板板正正的坐在炕上,漆黑的屋里两只眼睛幽幽的盯着进门的张纳川。
张纳川被吓得差点夺门而出。
好在张慧丽开口说话了,“玉庭睡了?”
张纳川这才平复被吓得砰砰乱跳的心,脱鞋上了炕,“睡了,修安也来了,俩人好的跟亲哥俩似的。”
说着,他自顾自躺了下去,至于张慧丽憋着的那股怒气他并没发觉。
自公爹阻拦她出去找儿子,就憋了一口气的张慧丽:“……”
恨恨推了男人一把,“他们吃饭了吗?锅里剩的饭给他们热了没?”
张纳川往里面靠了靠,给人腾地方,“说在苏家吃过了,就没给他们热饭。”
突然推不着人的张慧丽:“……”
拿脚去踹,“你是不是真傻!苏家俩娃自己都吃不饱,拿什么给咱家娃吃?”
她觉得自家男人就是缺心眼。
公爹不让出去找人,他就真的不去。
玉庭说吃过了,他就真的信了???
张纳川又往里挪了挪,心想媳妇儿今天有点霸道,那么大地方还不够她躺的?
好在他脾气好,多让让她就是了。
脚都踹不着人的张慧丽:“……”
这是嫌我啰嗦了?
给他生了儿子就开始嫌弃我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倒头背对着男人躺下。
在张纳川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静谧的屋里传出女人细细碎碎的哭泣声……
张纳川:“!!!”
张纳川:“???”
腾的一下坐起身,他急忙往媳妇儿那头爬过去,“咋了?哪疼啊这是??慧丽,你受伤了???”
张慧丽扭着身子不让他碰,张纳川心急,也不敢真使劲儿,怕碰到人痛处,嘟囔着“咋在炕上还能受伤?”,就去点蜡烛。
屋里有了光亮,张慧丽坐起身擦去眼泪,瞪向张纳川,“爹天天这么关着玉庭,你到底咋想的?”
张纳川见人没啥事,松了口气,好言说道:“不是没关的住吗?我刚偷偷给玉庭塞了钥匙,放心吧,他以后就不用卸门板了。”
说到最后,他还洋洋得意。
张慧丽:“……”
“你就不能劝劝爹别关玉庭了?还有今天这么大的雨,爹不让咱出去找娃,他咋想的?他就不怕玉庭在外出个好歹??”
张纳川挠挠后脑勺,“这我咋管?我早上让玉庭去跟他爷服软,他不去。爹的脾气又倔,我还没提就拿冷眼瞪我。”
“中午爹是气狠了。咱都能猜到玉庭去苏家了,爹能猜不到?再说爹中午不是出去了一趟,你咋就知道他没去看玉庭?”
张慧丽被堵的一时气焰弱了不少,“……爹不是说去看地里玉米倒了没吗?”
张纳川笑,“我跟你打赌,他肯定去悄悄看玉庭了。”
张慧丽:“……”
打赌赢了又能咋的?
她是觉得娃就不能天天这么关着,玉仓不也天天不着家,公爹呀不管?凭啥就管着玉庭,不让出去玩儿呀?
“我跟你说,爹要还这么管着玉庭,我娃要是受了啥委屈,我可是要提分家的!”
愤愤说出最硬气的话,张慧丽吹灭蜡烛,倒头用枕头蒙住了头,拒绝再沟通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张纳川:“……”
愁死他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