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晨曦微露。
光线昏暗的茅草屋内,苏锦静静站在床边,视线幽幽的盯着苏玖儿的床板,那里多出来了一个小男娃。
就连相拥的姿势也和昨日清晨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此刻他无需拄拐。
暗自深吸一口气,苏锦拿起家里唯一的一把菜刀又在柴堆里挑挑拣拣,出了门。
远处鸡鸣声如约响起,茅草屋内悉悉索索声再起。
“二哥?你怎么在这儿?我哥哥呢?”苏玖儿轻手摇晃床榻上突然多出来的小男娃。
总共没睡几个小时的闻人夜雪被迫睁开眼,“在外边,玖儿再睡会儿。”
苏玖儿哪里还睡的着,“二哥睡,我去找哥哥。”
哥哥身子才好,一大早见不着他,总觉得心里慌的很。
小女娃动作极快的从里侧翻身下地,穿上鞋子就往门外跑,边跑边喊:“哥哥?哥哥?”
门外,蹲在草屋窗口下的少年看着竟自跑出几米远的小女娃满眼无奈,“这儿呢!”
跑那么快干嘛?灯下黑知道吗?
听到身后清润的嗓音,小女娃惊喜回头,“哥哥!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呀?”
苏锦冷冷瞄了一眼追出来的小男娃,把手上的半成品捧在手里展示,唇角弧度增大,“做个门栓。”
苏玖儿歪头,“门栓?”
随后她似乎想明白了,眸光大亮,凑到哥哥耳边低声夸赞,“哥哥太聪明了!咱家藏钱了,得锁门了,嘿嘿嘿。”
清晨凉爽的清风下,小女娃捂着嘴笑得像只偷了油的小耗子。
苏锦:“……”
“看清楚,这是里头的门栓,睡觉时用来锁门的!”
不过这么一说,外头也得弄个门锁?
随后一想他又放弃了。
千日不上锁,一旦锁上了,不是昭告天下他家藏了好东西吗?
屈指弹向小女娃的额头,少年轻笑,“呵,差点被你带沟里!”
“???”,苏玖儿一脸懵的捂住自己的脑门。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呦,都在呢!电电呢?快出来干活了。”
闻人黑雨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三哥!”一大早就能见到所有的亲人,苏玖儿脸上的笑脸比午时的太阳还耀眼。
电电也从窗口探出一个脑袋,歪头看向闻人黑雨。
闻人黑雨笑着揉了一把师妹的鸟窝头,将手里的布袋递给电电,“把这个埋后山,越远越好,袋子记得给我拿回来。”
电电:“……”
“三哥,这里面是什么呀?”苏玖儿好奇,凑了过来。
闻人黑雨叹气,看四周没外人,才打开布袋给他们看了一眼。
苏锦满脸嫌弃。
苏玖儿满脸愕然。
闻人夜雪满脸的不解。
电电直接逃也似的跳回床榻,将整个身子埋进被子里。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太恶心了,它死也不干。
闻人黑雨的脸色也有些黑,一时也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夺了这一袋子累赘跑了出来。
赵家今天的早饭比较特殊,林翠花凌晨三点就起了,灶房里动静不大,却很快飘出了肉香。
也不知是肉味勾人还是咋的,在整个村子还在沉睡时,赵家人一个个都起了。
他们动静很小,即便飘着油花、香气逼人的一大盆肉汤端进屋里,最闹腾的赵娟儿也只是捂着嘴巴,鼻子不断翕动。
赵老太笑骂,“出息!”,眼尾却有红色在蔓延。
都是穷闹的,家里常年不沾肉腥,大人们都受不了,何况是还不知事的娃们。
赵秀儿端了一摞碗进来,一向稳重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奶,分肉。”
堂屋里没点灯,满屋子绿油油的目光在昏暗光线下有些瘆人,可赵老太丝毫不怕。
咋?还能扑上来把她当肉给啃喽?
家里壮劳力一人一根鸡腿,小孙子一根鸡腿,俩孙女合分一根鸡腿,又把其他肉和汤一分,“吃吧。”
在激动、喜悦、沉默和提心吊胆的气氛下,赵家人不仅将鸡骨头啃的干干净净,就是盆里的鸡汤也一滴不剩。
赵老太和林翠花是家里活计的一把好手,很快锅碗瓢盆被洗刷的找不到一点油渍,又把灶房、堂屋门窗打开散味。
“附近邻居肯定能闻到味。”赵富摸着肚子小声说道。
他家左右可是挨着住呢,稍微有点啥动静,左邻右舍第一个知道。
吃的时候是真香,吃完了又开始担忧了。
赵老汉吧嗒吧嗒飞快的抽着旱烟,希望烟味可以遮一遮肉味。
“没事,咱只要把这鸡毛鸡骨头埋后山,就没人能冤枉咱们家。”赵老太说的硬气。
“我现在就去!”赵富说着就要去拿装证据的袋子。
赵老太躲过去了,“你个老实巴交的,被村里人看到了,你说啥?”
赵富:“……”
他们家距离后山得跨越大半个村子,想不打眼,有点难。
赵富蔫了,赵秀儿立刻立了起来,“奶,我去!我还小,也经常去山上捡柴。”
赵老太还不松手,“你平时啥时候去捡柴的?”
赵秀:“……太阳快正午的时候。”
她都是先把家里活计干完了,才会去捡柴。
林翠花起身,“娘,我去……”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跑过,又从她面前跑出了屋子。
赵家人:“……”
闻人黑雨将袋子口收紧,问苏玖儿,“村里不让打猎,你知道不?”
苏玖儿点头,“我奶说过。”
闻人黑雨没问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去?
显而易见的,不去,她们兄妹俩就得饿死。
“你把骨头都扔哪了?”
苏玖儿指了指茅草屋后边的那座山,“埋了。”
闻人黑雨:“……”
要是没个后山,你们村里人是不是就没地方毁尸灭迹?
闻人黑雨趴在窗户上,好说歹说,又把二师兄拎出来对着电电威胁一番,小兽才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看着电电跑远,闻人黑雨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好笑,他好像逐渐被赵家同化了。
看苏锦拿菜刀削木头,闻人黑雨蹲下身子,“这是要干什么?”
苏锦头也不抬,“家里晚上进贼,做个门栓防贼。”
闻人黑雨:“……”
这个贼,他好像认识。
看大师兄的样子,明显昨夜又是在这里睡的……
屋内,闻人夜雪还没收到苏锦对他的怨念,正一心一意给小女娃梳头发。
柔软蓬松的头发在他手里乖顺的极了,整齐划一的小啾啾比昨日的也更顺眼些。
收好梳子,他又从桶里舀了一瓢水。
昨日跟在苏锦身后他学了很多照顾玖儿的技巧,今日正准备一一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