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勒侯爷拿到画后,连连称赞:“太子殿下当真画的极好,就跟封允皇后活过来了一般。”
极勒侯说完,才觉得是自己心直口快,偷偷看向善衾,见善衾面色如常这才放了心。
看着手中的两幅画像,心中甚是满意,可以回去交差了。
极勒侯看向善衾拱手道:“多谢太子殿下,那本侯便不叨扰了。”
“王爷请”善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太子殿下止步”极勒侯爷说完,便大步的往前走去。
善衾浅笑着止了步,坐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将茶盏抬起,轻抿着,在这一瞬间将眼眸中的异样压下。
李霜公公从走廊上望去,今日府中发生的一切,他都知晓。
太子殿下看似与谁的都平易近人,可谁都不曾真的能暖了他的心,小小年纪便承受了太多太多。
善衾将茶盏盖上的一瞬间,左河看出了,那盏茶中含有鲜血。
“主上”左河着急道。
善衾却轻摆着手,瞥见李霜公公朝这边走来,善衾将那盏茶交给了一旁的侍卫,嘱咐道:“换一盏热茶。”
“是”侍卫道
李霜公公上前,苍老的声音道:“太子殿下可是有心事?”
李霜公公问道,自他在远处看去时,总觉得这孩子心中藏着有事。
“太子殿下是老奴带大的,您心中是否揣着心事,老奴还是看得出几分的。”李霜公公带着笑意道。
善衾轻摇着头,站了起来:“阿霜无需对我担心,我只是有一事想不通透。”
“是何事,如此让殿下不通之意。”李霜公公问道。
善衾低眉看向自己空空的手腕,他的小叶紫檀佛珠,交给了沈思南,他的心似乎也如同交了出去,随着沈思南道了战乱之意。
“我自身对问卦补卦之事向来不在意,可如今却忍不住,想偷探天意。”善衾低下了眉头。
“这卜卦之术,老奴是不懂其中之意,但还是知道一二,这卜卦之术乃偷窥天意之术,内含了因果报应之说。
能让太子殿下如此忧心的,定是大事太子殿下还是甚行。”李霜公公劝道。
善衾轻点着头,抬眸看向天口之中:“阿霜快要有雨了,快些回屋吧。”
众人闻言,抬眸看向天空之中晴空万里,风和日丽,那万里无云的晴空本是浅蓝的,像明净的水。
这般的好天气怎会下雨,左河注视着太子殿下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
“这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怎会下雨,太子殿下。”李霜公公笑道话音刚落。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渐渐变得阴沉,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有暴风雨的迹象。闪电划过天际,迅速闪烁不定,电光石火般的景象让人心惊胆战。
“当真是要下雨”李霜公公指了指天空,不敢相信太子殿下说下雨便真的下雨了。
善衾轻笑一声,让侍卫扶李霜公公回屋。
“李霜公公我们进屋”侍卫搀扶着李霜公公。
“真的下雨了”李霜公公边走边不忘感叹道。
带李霜公公被搀扶下去后,善衾也往寝殿走去。
风渐渐变得狂暴,呼啸声越来越大,树枝开始摇晃不止。雷声隆隆,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声音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震翻整个世界。
左河被这雷声吓了一跳,心中不由的想起李霜公公的话,目光不由的看向善衾的背影。
大雨滴先是点点落下,然后越来越密集,声音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冲来。走廊被浸湿。
善衾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左河双眸睁的老大,连忙上前扶住善衾。
支撑着善衾往寝殿内走。
“都下去,无需你们伺候”左河搀扶着善衾到软榻上去,将所有侍从秉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的将善衾的衣服褪去,路面白色的里衣被鲜血染红。
左河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思南郡主走后,主上便也前往了梵华寺。
钟声,在寺院里回荡;佛音,在山谷中回响;梵呗,在心灵中回放。
寺里钟声悠远,一缕缕烟雾缭绕在香火鼎盛的神台之前。
善衾跪坐于佛前,两边站满了戒律堂的武僧,僧人个个精壮有力,手持木棍神圣而庄严。
方丈看着善衾的目光,带着不忍惋惜,双手合十声道:“阿弥陀佛 善衾这寺中木鱼钟声如流水一样潺潺有声,也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一涌一涌,可能令你放下许多杂念。 ”
善衾轻摇着头:“弟子心神早已乱了,这红尘之事,弟子定要去走上一遭。”
“善衾师弟,你若还俗可对得起已经坐化的得龙师叔,为一女子便要弃了佛门。”玄乎长老捏紧着手腕,看着善衾的目光带着气愤气道。
若不是被一旁的戒律长老拦着,玄乎定要上前,去将这个被红尘俗世迷了眼的善衾,痛打一顿叫他清醒过来。
方丈目光深邃的看着善衾:“善衾师弟你自五岁便到梵华寺出家,慧根深厚,领悟力强乃独觉之人,若是潜心向佛必有大成之日。
人生就是一个过程,不管你经历过多少事情,最后还是要放下,一切归于尘土。放下,便是重生,舍弃,便是拥有,善衾师弟勿要被迷了眼,还是潜心修佛。
勿要废了你这一身慧根。”
善衾潜心的看向方丈,声音如溪流般坚决:“弟子心意已定,绝不更改。”
几位长老面面相视,皆为止叹息玄乎长老后槽牙咬的极紧问道:“你为何执意为了那女子还俗。”
善衾微低下眸,将眼中的异样压下:“弟子凡尘之心早已破,缘分二子弟子不想就此错过。
也只有脱下这身袈裟,弟子才可助她。”
玄乎长老气的险些站不稳,一代佛子为了一名俗世中的女子,便是还俗,欲手持屠刀为那女子开疆扩土。
“阿弥陀佛”几位长老皆叹息道。
“纪律长老”方丈出声唤道,戒律长老与方丈对视了一眼。
会意迈步站到了善衾跟前,粗声道:“诸佛在上叩问其心,可曾动心。”
“动了”善衾开口道
戒律大师又问道:“可曾破戒”
善衾抬眸看向佛祖,微闭上眼:“破了”
闭口禅破了,乱了心智色戒亦是破了,心中动了贪婪,欲望都为之所破。
戒律长老声音洪亮宣判道:“梵华寺第四百八十一位弟子,呈得龙大师坐下弟子法号善衾,色,欲,贪,杀戒,都已破律。
今日还俗受仗行八十棍,行刑完自此与佛门再无交集。”
善衾双手合十对着佛像一拜,便将上衣褪去,露出结实的胸肌和后背。
戒律堂的武僧来到善衾身后,武僧抡起长仗,往善衾的后背打去。
善衾咬紧牙关,闷哼一声。
左河极禁卫皆皱着眉头,此刻行刑的是他们天姝的太子殿下。
左河心中有愤恨之意,别的弟子破戒还俗 ,尚且四十仗棍。
而太子殿下却是两倍,这不明白着想要殿下的命吗?
左河手不由的捏紧手中的刀,“噗”善衾一口血吐了出来,人也跪趴在地上。
“主上”左河慌忙道,看到善衾的目光左河又退了回去。
善衾缓缓爬了起来,从心打坐好双手合十沉声道:“继续”
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左河死死咬住牙齿 抬眸敬告的看向梵华寺的方丈。
太子殿下交代过,行刑时不可为他求情,左河死咬着着牙根,看着善衾的血肉模糊的后背。
行完这八十仗棍,人不死也残废了,那些武僧可是轮番上阵,力度之重。
左河眼中尽是着急之色,心中也慢慢的慌了起来,如今已经行了五十,太子殿下已经顶不住了。
“将军若是在这般下去,太子殿下必死无疑。”禁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打下去主上便没了。
“主上交代不可妄动。”左河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眼看着善衾便要不行了,心中慌乱如麻,又不敢上前救之。
“戒律长老好久不见,本小王甚是想念。”酆禹安带着一队人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梵华寺。
士兵手中皆拿着弓弩,酆禹安笑着看向戒律长老,目光瞥见善衾时不由的眼皮一跳,脸色便的极为难看。
可依旧带着笑意看向戒律长老 可那笑意比地狱中的罗刹还是阴森恐怖。
左河见酆禹安来了,立即上前恭敬道:“小王爷。”
酆禹安将折扇轻拍着手,士兵搬来椅子让酆禹安坐下,酆禹安目光注视着善衾:“戒律长老可还记得本小王。”
“阿弥陀佛,天姝小王爷。”戒律长老双手合十道。
“当初我们第一见面,你也是像这般吃了豹子胆,对着本小王的太子哥哥行鞭刑。
本小王记得那六十鞭,一鞭都未纳下。”
戒律长老轻道了句:“阿弥陀佛”
便再未开口回答酆禹安的话,酆禹安瞧着善衾的眼眸变的浑浊,便知道太子哥哥意识迷糊了。
酆禹安站了起来,士兵立即将将弓打开,对准了和尚们。
“施主这是为何,善衾师弟犯了清规戒律,就该受此刑仗。”方仗开口道。
酆禹安是知道太子哥哥的秉性,犯了错就是该受罚,这般的认死理,而这群秃驴摆明了,得不到就毁掉。
那几十名武僧,轮番上阵就是想打死他的太子哥哥。
见酆禹安这阵仗,行刑的武僧们便停了手,酆禹安笑道:“本小王自然是认这个理,只是在太子哥哥行刑途中,本小王觉得甚是无聊。
看看本小王的这些士兵,就觉得本王待他们太好了,便让他们练练这拉弓之术。”
言罢看向停下手的武僧,不由的催促道:“别停继续,剩下的二十棍仗继续。”
武僧看向戒律长老,见长老点头,那武僧持起长仗。
酆禹安来到一名士兵身后,用折扇轻抬起那士兵的手,那箭头便对准了方仗。
一众僧人皱起了眉,皆不满的看向酆禹安。
酆禹安看着他们的不满之意,面带微笑看向方仗:“主持方丈你们继续你们,本小王弄本小王的。”
“小王爷这是何意,莫不是想射杀方丈。”玄乎长老怒道。
“这位长老莫要生气,主持方仗有的,梵华寺的众僧自然也是有的,本小王向来雨露均沾。”酆禹安将折扇打开。
若是细看,可以看出酆禹安的眼眶有些微红,酆禹安挺直腰板:“我太子哥哥向来苛尊清规,身为佛门中人诸位大和尚说几棍,那就行几仗。
本小王绝不干涉,还有二十仗那便行完。
本小王就在一旁等着。”
听酆禹安对都这般说了,戒律长老示意继续行刑。
又听到酆禹安压着声道:“这人是本小王的太子哥哥,若在行刑途中有半分差池,今日梵华寺的僧人,一个都别想跑。”
酆禹安将折扇合上,继续道:“本小王知道梵华寺的大师们,都很能打,所本小王子这寺庙周围都安插了士兵,不知是大师的武功厉害,还是本小王的箭快。
对了,贵寺的十八罗汉阵本小王领教过,一般。”
酆禹安说完便转过了身子,看向了梵华寺外。
身后也传来了善衾行刑的声音,流木心中长叹,迈步走至酆禹安跟前,将酆禹安遮住。
旁人可能看不出这位小王爷的心思,可流木跟了酆禹安许久,他能看出来这大白狗,要哭了。
只是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罢了 ,流木用余光看去,果然小王爷的眼眶红了。
善衾意识已经模糊,但依旧坚持行完了最后的二十仗。
行完刑,酆禹安立即让太医上前去......
左河看着那撕裂的结疤,回过了神,低下头继续为善衾上药,那日对亏了小王爷。
不然主子那还有力气,撑着去院中描绘丹青。
左河低声道:“主上,现在雨下的极大,陛下吃了憋,现在定是回了皇宫,今日不会来了。”
左河边说边注意着善衾的神情,本来行了那八十仗,就该安心修养调理身子。
可主上一直心系着思南郡主,今日料到陛下会来府上,硬撑着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