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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院有人看守,虞岁不能常常过去。

她只去过一次,可后来的日夜里,只要闭上眼,她就能想起国院通信阵的所有细节。

虞岁在屋中独处时,会先从地面星宿阵画起,明明只见过一次,却像是自己亲手建造一样,对每一道工序都无比熟练,自然而然地随之画出。

她每次画完就烧掉,又在脑海中绘画一遍。

无比庞大的数字每天都在她脑海中转动,虞岁却觉得精神无比,干劲满满地清算着三种力量的组合。

国院的通信阵属于超大型,覆盖率很广,帝都整个南边它占了三分之一。

有的通信阵设置了范围限定,只能在它覆盖的范围内发送传音,超过这个范围,没有获得权限,将无法给这里边的人发送消息。

虞岁拆解着这座超大型通信阵,一拆就是两月多。

这两个月她几乎天天去顾乾家,嘴上说是学习,实则去他家翻阅天干地支、阴阳五行和二十八星宿相关信息,顺道再研究一下他的听风尺。

许是这段时间和顾乾走得太近,尚阳公主对她逐渐有了意见。

虞岁这天刚入国院,尚阳公主就凶巴巴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顾乾?”

虞岁呆住。

尚阳公主指着她道:“你就是喜欢顾乾,所以才不答应帮本公主看着他!”

尚阳公主气急了,不给虞岁解释的机会,让教习先生把她调走,不愿再跟她坐一起。

教习先生对此表示很为难。

一个是皇后最宠的小女儿,一个是南宫王的继承人,他谁都得罪不起。

虞岁问尚阳公主:“你真要我走吗?”

尚阳公主瞪圆了眼:“你走!”

虞岁:“好吧。”

她站起身,抱着书本走去后边,来到钟离雀的身旁。

埋头写字的钟离雀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虞岁对坐在钟离雀旁边的人说:“你要跟我换吗?”

恰巧这女孩是尚阳公主姐妹团的人,她看看尚阳公主,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虞岁又问钟离雀:“我可以坐这吗?”

钟离雀伸手刮了刮脸颊:“可、可以啊。”

虞岁道了声谢谢,便在她旁边坐下,然后趴桌睡觉。

尚阳公主:“……”

她竟然去了钟离雀身边!

气死我了!

教习先生见孩子们自己解决了,心中悄悄松口气,若无其事地咳嗽声,开始讲课。

钟离雀握着笔,余光偷瞄身边趴桌睡觉的虞岁,阳光洒落在她半身,照得她皮肤晶莹剔透,精致漂亮得像个陶瓷娃娃。

虞岁换了新同桌,不像前同桌,每天都会跟她说话,两人好几天都没有过对话,各做各的。

她俩没有提过之前撞了发饰的事,也没有提过林小少爷那天为何要叫住虞岁。

虞岁也不知是不是尚阳公主的原因,她公开讨厌钟离雀,也就没什么孩子跟钟离雀玩。

钟离雀是镇国将军的女儿,还是嫡系,身份地位不比虞岁和尚阳公主差。

之前素夫人对虞岁说不必与钟离家的孩子深交,虞岁以为是南宫明的原因。

南宫明的修罗眼可以看破一切兵阵之法,钟离家却掌握着世间最强的兵阵困杀之术,南宫明就是他们唯一的克星。

这两人也是当今青阳皇的左膀右臂,互相制约。

尚阳公主气了几天,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已经不在乎虞岁喜不喜欢顾乾,满脑子都是“她竟然去找了钟离雀”。

我可以不跟你当朋友,你却去找了我讨厌的人做朋友。

这让尚阳公主不能接受。

尚阳公主咬咬牙,决定“夺回”虞岁,这几天有事没事往虞岁面前溜达,话里话外表示出“我原谅你了”的意思。

虞岁假装听不懂,每次都茫然地看回尚阳公主,满眼都写着“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几个字,气得尚阳公主怒骂她是呆子。

其实钟离雀也不是真的没朋友,毕竟她家人丁兴旺,同宗族的姐姐妹妹就有不少,几乎都在国院,她们会结伴一起用膳,往返国院学习等等。

尚阳公主觉得虞岁是个笨蛋,便直接对虞岁说:“本公主原谅你了,你自己主动回来吧。”

钟离雀没有看过来,却竖起耳朵听着。

虞岁望向神态大方的尚阳公主摇摇头:“我不想回去。”

尚阳公主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我坐这里挺好的。”虞岁满脸老实道。

尚阳公主愤怒地指着钟离雀道:“你喜欢跟她玩吗?”

虞岁点点头:“嗯!”

尚阳公主觉得很丢脸,也很愤怒,险些跟虞岁打起来,还是身边的小姐们拦着她,这俩要是打起来可不得了。

大家都觉得虞岁肯定是挨揍的,担心的是尚阳公主打完虞岁回去要被皇后责骂。

尚阳公主最后放出狠话:“南宫岁!你就坐那好了,你永远别想回来!”

虞岁点头:“嗯嗯!”

尚阳公主:“……”

忍无可忍。

她一个转身过来掀了虞岁桌子。

现场闹作一团,孩子们惊呼出声,钟离雀哎了一声,跟尚阳公主的姐妹团一起冲上去拉架。

教习先生一进来就遇见这种情况,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尚阳公主扑过来的时候虞岁是真懵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跟七八岁的小孩打架。

双方被人拉开,教习先生硬气地怒声呵斥这种行为。

尚阳公主还在气头上,被小姐妹抓着,只能以目光恶狠狠地扫了眼虞岁。

虞岁扒拉下被抓乱的头发,没忍住笑了声。

教习先生:“……”

钟离雀惊讶地看过去,尚阳公主气道:“你还笑!”

虞岁又没忍住,扑哧笑起来。

尚阳公主在这天宣布,她要跟南宫岁绝交。

虞岁被尚阳公主打了,这事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国院。

不是王府小郡主和尚阳公主打起来了,而是她被尚阳公主打了。

毕竟尚阳公主毫发无伤,虞岁没有还手,她被抓的头发都散了,脖子上还多了几道红。

当天晚上离开国院时,三位兄长目光复杂地看着虞岁。

虞岁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大哥韩秉望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息声,说:“走吧。”

虞岁跟着他往外走。

另外两位兄长勾肩搭背走着。

二哥苏枫似乎没忍住,歪头对虞岁说:“你打回去啊。”

三哥盛暃斜了眼走在旁边的虞岁,冷哼道:“你手生来是干嘛的?”

虞岁抬头道:“那可是公主诶。”

兄长们恨铁不成钢地收回视线。

虞岁回到王府,红痕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哑妇帮她将抓乱的头发重新梳整好。

她再去素夫人那边背书时,已经看不出是跟人打过架的样子。

虞岁跪在门口,看两眼书又背两句,花了点时间背给素夫人听,确认没问题后起身,碰巧遇上南宫明过来。

南宫明顺手摸了下她的头,笑道:“听说你今天被尚阳公主打了?”

虞岁还没回答,南宫明就叹了口气:“你打算以后一直被她打吗?”

“我没有这个打算。”虞岁说。

听她这么回答,南宫明才算满意些,他叮嘱虞岁接下来的骑射和刀剑课程要努力些,虞岁点着头答应,离开时瞧见素夫人看过来的目光。

虞岁很清楚素夫人对自己的态度。

知道素夫人曾动摇过,想要杀了她夺回完整的息壤。

也知道素夫人不情愿再次回来和南宫明合作共事,更不愿偏爱的大女儿青葵的安危掌握在南宫明手里。

这些年她和素夫人的关系是越走越远。

当南宫明拿青葵威胁素夫人继续合作时,素夫人就很难再将被视作棋子的虞岁看作是自己疼爱的女儿。

因为在素夫人眼里,虞岁是被南宫明培养长大的。

此刻素夫人看向虞岁的目光,带着高位的审判,判定她是一个弱者。

虞岁的平庸,似乎让素夫人彻底放弃了这个孩子。

回到屋中的虞岁倒在床上滚了一圈,回想起临走时素夫人看过来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刮了下眼尾。

不得了。

七岁的小孩看了真的会伤心的。

倘若她表现得聪明些,素夫人就会越来越忌惮虞岁,因为这代表着南宫明掌握了一个聪明的棋子。

没有人会相信虞岁拥有自己的想法,不会相信她的聪慧是与生俱来的,只会认为她是在王府的栽培下成长起来的一根刺。

素夫人不信南宫明,所以也不会信虞岁。

虞岁敢肯定,如果有机会,或者被南宫明逼到绝路,素夫人将不再犹豫,会先杀她取回完整的息壤。

更别提她身怀异火,有灭世者的印记。

虞岁对这个世界的修行知识知道得太少,在这片汪洋海水中,她连一瓢都没有,谁知道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就会暴露灭世者身份,再被处以火刑。

她必须要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她,在无人在乎的角落里生长,直到她确保自己足够强大。

七岁。

七岁之前,孩子就会告诉父母,自己每夜都被体内不知名的火焰折磨得睡不着。

她只有面对尚阳公主的时候是七岁。

虞岁揉了揉眼,坐起身继续捣鼓国院的超大型通信阵。

她虽然能凭借那天的记忆在脑海中复原通信阵的模样,但想要获得实时信息,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从通信阵本身去破解。

二是拿到听风尺,再连接国院的通信阵。

要怎么才能频繁去通信院还不被怀疑?

第二天,虞岁在最后一节课提前离开,进通信院时被巡逻者拦下,问她有什么事。

虞岁说:“我在等我三哥,但是外边又好热,我可以进来在这里等吗?”

得知这是王府的小郡主后,通信院的人便没有拦下,何况虞岁的理由也没道理拒绝,小女孩长得乖巧可爱,各方因素下,虞岁顺利进入通信院。

没人会觉得一个七岁的小孩能破解通信阵里的符文信息。

所以虞岁就坐在星宿阵边缘,甚至还能跟巡逻者聊天,听他们讲修行的事:

“星阵里的这些叫做数山。”

“最大的那座数山叫天元,天元左边的叫极光,右边的叫长生。”

“天元代表着定位,极光负责传输转换,长生则进行加密,其它数山记录不同的信息向它们汇拢。”

巡逻者比了个手势,画了个圈,指尖最终停留在数山天元上。

虞岁脸上写满了好厉害几个字,让逗小孩的巡逻者们感到很有成就感。

“听风尺也不是给了你就会用的,使用它有几个条件。一是识字;二是会背填字诀,这样才能发送传文;三是记住星宿位置,才能给他人传音。”

文字和声音的传送方法与要求都不一样。

巡逻者问:“郡主已经学到哪了?”

虞岁眨巴下眼,竖起一根手指道:“识字。”

两位巡逻者听得笑了下。

接下来的时光就在两人教她填字诀中度过。

虞岁掐着时间离开,去见结束学习的盛暃,做戏要做全套才能不被怀疑。

她站在人群远处,朝走出来的盛暃喊道:“三哥!”

盛暃听见声音愣了下,再一看树下的虞岁,左右瞧了瞧,今儿的太阳是从东边落的?

“你怎么在这?”盛暃不理朋友们,径直朝虞岁走去。

虞岁说:“爹说要我接下来的骑射和刀剑课多用点心,我不会,想让三哥你提前教教我。”

盛暃觉得,明儿的太阳应该是从西边出来了。

“你课文都要跪着背,骑射不得跪着学?”嘴巴毒的三世子不客气道。

虞岁心想那也没办法,她晚上睡不好,不得白天睡回来。

“我不想跪着学。”虞岁老实脸道,“所以想请三哥教教我。”

之所以找盛暃,是因为他的学院离通信院最近。

盛暃面不改色道:“去找顾乾啊,你俩关系不是很好吗?”

虞岁说:“顾哥哥在这方面也没有三哥你厉害呀,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厉害的。”

也许是最厉害三个字说服了盛暃,虽然嘴上嫌弃,却还是在回府后领着虞岁去骑射场。

外人知道的虞岁,是个资质平平,毫无天赋,甚至还有些呆傻的王府郡主。盛暃与她同住一个屋檐,在国院同去同归,认知对比多少是有点不一样的。

首先盛暃不觉得虞岁呆到一无是处的地步,也不算蠢到什么都不会,人好好的,不过是反应慢了点,没什么脾气而已,也就是胆子小。

盛暃大她三岁,大部分时间由母亲盛夫人教导,因为天赋高,南宫明也常常关心这个孩子。

盛夫人虽然修行境界不高,却有自己的产业,不愁钱财,有着王府的背景,在商道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她能给足盛暃底气,也把儿子养的天不怕地不怕。

奉行“遇事不决我最牛”的盛暃,认为只会挨打挨骂不还手不还口的虞岁就是没脾气的胆小鬼。

虽然素夫人没有家族背景,但好歹是十三境强者,你还是王府的继承人,未来的王女,尚阳公主将来还不一定比你厉害,如此胆小算怎么回事,硬气起来啊!

盛暃对虞岁有满腹吐槽,望着她那张茫然的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带着她从挑选弓弦开始。

虞岁倒也算是认真,没有敷衍了事。

盛暃觉得她体力太弱,拉弦力量不稳,得先锻炼体能,练完体能后,还要每日熟悉弓弦,与它培养感情。

骑射场的兄妹教学,很快就被大哥和二哥注意到。

得知虞岁要学习骑术,已经熟练掌握的兄长们表示都愿意帮忙。

二哥苏枫兴致很高,表现欲也很强,拉弦飞射数次,次次全中靶心,得意洋洋地看回虞岁:“学到了吧!”

虞岁啪啪鼓掌,然后摇头。

二世子苏枫也是由母亲惠夫人带大的,惠夫人年轻的时候还有点野心,想让自家儿子争一争王府继承人的位置。

谁知儿子测试天赋,与兵家最为契合。

出自名家的南宫王与兵家关系微妙的敌对,自然不可能将王位传给出自兵家的儿子。

惠夫人这才死心,改为培养儿子苏枫在兵家的修行。

二世子苏枫是最不可能成为继承人的人,也就跟兄弟妹妹们没有任何竞争关系,性格开朗,是几个孩子里最崇拜父亲的那一个。

至于大世子的母亲韩夫人,她算是四位夫人里,唯一真爱且依旧爱着南宫明的人。

南宫明期望韩秉是什么样,韩夫人就会将他教成什么样。

三个儿子都挺喜欢父亲南宫明,在顾乾出现之前,南宫明都没有表现出明显偏爱哪一个孩子。

就连被选作继承人的虞岁也没能得到偏爱。

偏偏一个不是南宫家的孩子得到了。

这也是三兄弟对虞岁完全没有敌意和偏见的原因,因为顾乾才是他们敌视的对象。

换句话说,若是继承人虞岁得到了南宫明的偏见,他们也不会这么嫉妒不满。

好歹都算是自家人。

顾乾那臭小子算什么事啊。

虞岁之前一直跟顾乾走得近,三位兄长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如今她放弃顾乾,来找自己人,三人有一种“我们终于赢了”的胜利感。

此时年纪最大,性格最稳重的韩秉纠正着虞岁拉弓的姿势。

苏枫和盛暃就“先锻炼体能”还是“直接上手积累经验”而展开讨论。

盛暃说:“她力气不行,拉弓都费劲,能积累什么经验?”

苏枫道:“有轻弓啊,先挑把适合她练手的,再慢慢增加。”

盛暃:“你懂个屁!”

苏枫:“你懂个屁!”

韩秉转身看过去:“不可说这种粗鄙之语。”

两兄弟没理他,谁也没说服谁,倒是越说越上头开始动起手来,韩秉在旁劝阻无效,便上前加入,强制拉开他俩。

虞岁站在边上看了看,又转过头去,自己试着拉弓,咻——长箭飞到一半就坠落了。

她重新拿箭,余光扫过还扭打在一块的三人。

这个年纪的男孩们最是无忧无虑,心思好猜,没有经过风浪挫折,单纯地一眼就能将其看透。

他们有着这个年纪的单纯、嫉妒、懵懂,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些日常记忆也将是未来他们最深刻和难以忘怀的。

虞岁最近是越来越忙。

她晚上拆解国院的巨型通信阵,白天在国院睡觉,定点翘课去通信院,观察通信阵里的数山们,一边从巡逻守卫那里打听相关消息。

日落时跟着兄长们回府,练习骑射。

在练习骑射这块,虞岁展现出了她的认真,但绝不超时多练,到点就走,一刻也不停。

往往盛暃还在讲解技巧,讲到一半,虞岁撒腿就跑,边跑边说:“已经到时间啦,哥我明天再听一遍。”

盛暃:“……”

最近素夫人和南宫明都不在府中,虞岁也不用过去背课文,也就空出一段时间在天黑之前补会眠,异火躁动将她热醒后,继续研究通信阵。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素夫人和南宫明回府。

同时回来的还有顾乾。

顾乾没事不会来王府,今天他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虞岁,正巧路过骑射场,看见站在射场上,被三位兄长指点射箭的虞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人之间的关系比从前要好了许多。

顾乾看了会,觉得没意思,转身离开了王府。

第二天他去了国院,遇见虞岁,后者笑着跟他打招呼。

顾乾问虞岁:“你最近都在练什么?”

虞岁说:“练骑射呀,下个月就要学了,我先提前练习下。”

顾乾哦了声,又问:“在国院练?”

“不是呀。”虞岁摇头,“回家以后,三哥教我。”

顾乾哼了声:“你怎么不找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