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林国栋的会面。
曲德丰又在申克用那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回到了旧厂街。
返回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着林国栋的话。
林国栋让他把常山送走,自然是让常山退出临海官场。
可是,他最后跟曲德丰说的那些话,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难道在林国栋背后还有人,而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另外,林国栋流露出来的疲惫和无奈,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那么,他也很无奈了。
“领导,邢组长让我请示您那人该怎么处理?”
黑老八忽然说了一句,打断了曲德丰的沉思。
“那人?噢,你往区里开,我想见常山。”
曲德丰想了想说。
昨天那个中枪的赌徒,当时就死了。
曲德丰让邢峰把人送到医院,并看护起来。
是为了制造赌徒还活着的假象,从而成为常山谈判的筹码。
现在常山无疑是谈判没成功,还把自己搞得要出局了。
曲德丰要见常山一面,再决定如何处理赌徒的尸体。
事实上,曲德丰引常山入局的时候,就想过会有这一天的。
只是没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常区长已经走了。”
广汽本田刚开进区政府的院子。
区刑警大队负责人马川就张开双臂,拦住了曲德丰两人。
“走了?”
车窗落下,曲德丰在车里问。
“就是离开了。”
马川笑笑,解释说:“他临走前特意跟我交代过,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他料到您会来找他的。”
“你在说什么呢?”
曲德丰的脑袋是懵的。
“常区长真的走了,这个区长他不干了。”
马川又说,嘴角浮起了古怪的笑。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进去看看,或者打他的电话。”
“话我带到了,就这样,曲副市长,再见!”
不等曲德丰再问,马川挥挥手,身子一转,走远了。
“领导,我们还要进去吗?”
看到曲德丰半天不说话,黑老八问了一句。
“当然要进啊!快,给海山打电话,不,直接走110!”
说着话,曲德丰拉开车门朝着办公楼飞奔了出去。
常山果然走了。
人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
云岭新区堂堂一名区长突然人间蒸发。
很快就引来了巨大的舆论风暴。
一时间,各种猜测不断往出冒。
纵使有关部门想进行舆论引导和控制,也无济于事。
一个礼拜后。
林国栋遭到了问责,并且差点因为这件事挪了地方。
紧接着,新区长的人选,成为了临海班子必须解决的难题。
事实上,原先还有很多人惦记着那个位子。
可是,常山一出事,好多合适的人选都故意逃避了起来。
没过多久,让曲德丰这个“云岭新区缔造者”,去收拾常山留下的烂摊子的呼声响了起来。
林国栋虽然很不愿意,还是把曲德丰叫到了临海。
打算在正式谈话之前,和曲德丰先聊聊。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有什么一定照实说,我需要清楚的知道,才能有个准确的判断。”
谈话开始之前,林国栋先说了一句。
曲德丰想了想,点点头。
“常山的离开,跟你有关系吗?我是问是不是你送他走的?”
林国栋问,始终盯着曲德丰的眼睛。
“不是,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曲德丰说。
“有人看到你在常山消失那天,出现在了区政府,这是?”
“我想去见见他。”
曲德丰说:“那时候他都已经走了,是我让人报的案。”
“好。”林国栋点点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有没有想过,常山离开后,最大的受益人是你吗?”
过了半天,他说。
“未必吧。”
曲德丰看了林国栋一眼,很认真地说:“如果我因为常山的离开,担任了区长,那么,我是不是就得被迫离开旧厂街了?”
“一旦离开旧厂街,我想做的那些事可就没法做了。”
不等林国栋开口,曲德丰又说。
“那也未必,旧厂街不是还在云岭新区下面嘛。”林国栋说。
“不一样,至少我本人的精力投入就不一样。”
“那你也可以把工作重心放在旧厂街,云岭新区其它事,不紧急的话,可以暂时缓一缓。”
“因为一个街道,影响整个区的发展,这样的事,我做不到。”
“那你,就是不想帮常山收拾烂摊子了?”林国栋问。
“哎……”
听到这话,曲德丰叹息了一声。
随后,他端起茶杯,边思索边啜饮了一小口。
“国栋同志,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曲德丰忽然问。
“当然,当然可以了。”
林国栋马上表态,激动地说:“我们确实在发展方向上存在着分歧,但是这种分歧不是很正常吗?它是不可能破坏同志之间的信任的,至少在我这里是这么看的。”
“好,那我再问您,您知道旧厂街有个地下世界吗?”
曲德丰回望着林国栋,把最想问的问了出来。
听到这个问题,林国栋眼神中明显掠过一丝惊讶,继而是犹豫和狐疑,片刻后,才有了一丝决绝。
“确实有这样一个世界。”
林国栋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说:“它的存在并不影响旧厂街的发展,它是历史遗留问题……”
“国栋同志,已经到了该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时候了。”
曲德丰语重心长地说:“您还说它的存在不影响旧厂街的发展,可是事实呢?整个临海的发展都受到了它的严重影响。”
“可是,就凭你,就凭我们,根本就办不到。”
林国栋摇着头说。
“办不到也得办,只要它影响了经济发展,影响了群众的贴身利益,咱们就得管,这是咱们的职责,也是必须展现出的魄力!”
曲德丰语重心长地说。
听完这些,林国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天后,他问:“那你觉得什么人担任云岭新区区长最合适?我的意思是,能帮到你。”
“还是我自己。”
曲德丰不假思索地说。
此话一出口,林国栋顿时糊涂了。
刚才曲德丰推辞了半天,现在又来揽活,他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