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件事很难办吗?”
曲德丰斜眼打量着修克用问。
要是没记错的话,修克用可是刚刚给他表过忠心的。
现在如果连这么小的事,都不愿意办。
那他的忠心,可就……
“确实有些难办。”
修克用笑了笑,然后,解释了起来。
“您是不知道,远图集团也是征求过咱们管委会意见的。”
“算是经过共同商讨吧,远图拿出的可是整体方案。”
“也就是整个旧厂街的逾期商铺打包解决方案。”
“现在您让我去找梁总谈试点。”
“那不就是把打包方案给拆开了嘛。”
“我担心梁总那边未必肯答应,所以……”
听到这里,曲德丰特意抱起双臂,眉毛扬了起来。
“这么说修主任是站在梁总那边了?”
“啊,您怎么会这么想!”
“我说的可都是实情,是实打实地为咱们这边考虑。”
修克用顿时慌了神,激动地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那您就应该听我的,尽最大努力,设法促成试点这事。”
曲德丰冷声说。
“这……”
修克用挠了挠稀疏的头发,还是很不情愿。
“修主任,您别忘了,我这可是在帮你们管委会解决问题。”
“当然了,如果管委会没这个能力和意愿。”
“我们街道办也可以接过来。”
“只不过到时候,旧厂街还需不需要资产管委会。”
“可就很难说了。”
曲德丰说完,放下手里的茶碗,作势就要离开。
“说,我去说,一定要把这事促成!”
修克用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不仅用眼角余光瞥见了曲德丰的小动作。
还听出了曲德丰话里威胁的意味。
实际上,这也不算是一种威胁,而是一种必然结果。
毕竟,没有用,解决不了问题的部门,谁也不愿意留着。
“那就辛苦修主任了。”
曲德丰笑笑,站起身,伸出了右手。
“哪里哪里。”
修克用又露出了谄媚的笑。
至少在此时此刻,他终于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当天下午三点,曲德丰准时走进了申克用的办公室。
“坐,别嫌我这里乱。”
看到曲德丰,申克用立刻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
曲德丰还记得自己的工作重心还在市里的时候。
行政后勤分给申克用的可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他就挪到了这种破地方。
这里说是办公室,实际上一多半都是仓库。
各种资料堆满了一地,还有好些宣传物料,也堆在角落里。
除此之外,整间办公室只有一扇窗户。
窗户还紧邻着围墙。
即使把两扇窗户全部打开,能看到的也是一堵墙。
受此影响,办公室里的采光非常差。
不开着灯,根本就没办法办公。
“您,您可是副市长啊,怎么,怎么……”
曲德丰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竟有些张目结舌。
“副市长怎么了,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贡献了。”
申克用笑笑,坦坦然然地给曲德丰倒了一杯水。
“可也不能在这里办公啊。”
接过水杯的同时,曲德丰怔怔地说。
“松林同志说了这是暂时过度,等过段时间就给我换地方。”
申克用淡淡地说,坐在了曲德丰对面。
“是我对不住您……”
想了半天,曲德丰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给一名副市长使用这样的办公室。
不是打击报复,能是什么呢?
对于这种卑劣的手段,曲德丰彻底无语了。
“路是自己选的,不存在对不起谁。”
申克用笑了笑,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再说了,我真的不是为了给你曲德丰帮腔助阵。”
“而是为了临海的未来。”
“我觉得这样挺好,不像是对我申克用打击报复。”
“更像是对某些人的审判。”
“只要他们不觉得别扭,我无所谓。”
“哎……”
曲德丰叹息了一声,默默地喝起了水。
“今天请你来,只有一件事。”
“你恐怕要陪着我去见见国栋同志了。”
申克用望着曲德丰说。
“是招标出了什么问题吗?”
曲德丰蹙了蹙眉问。
“是啊,上次开会咱们明明谈好了,用资质说话。”
“可是等到实际操作起来,有人就换了把尺子。”
“特别是在对待金城集团上。”
“就我个人来说,觉得这么做很不公平。”
申克用解释说。
“也就是说,有些人又想拿让金城集团退出说事了?”
曲德丰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问。
“是啊,他们还说让金城集团退出是红线,不可逾越。”
“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啊!”
“如果对所有参与招标的企业都不能一视同仁。”
“咱们搞这个招标委员会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呢,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让国栋同志给个明确的说法,要不然,这事情没办法往下推了。”
申克用说。他无疑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当初提出让金城集团彻底退出临海的人就是林国栋。
现在这些跳出来维护这个决定的人。
说好听点,是在唯林国栋马首是瞻。
说得不好听,那也是为了在林国栋那边留个好印象。
因此,只有林国栋发话,才能让这些人彻底改变态度。
也才能为本次公开招标,迎来“公平”的曙光。
当然了,要是往远了说,这也是为临海后续更多公开招标能否在公平公正的氛围下,进行下去,打了个样。
“您说的没错,这事确实需要国栋同志表态。”
曲德丰先肯定了申克用的想法。
然后,忧心忡忡地说:“只是要想让他表态,恐怕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咱们两个一起找他,看他怎么说。”
“如果他不给个说法,我这个招标委员会主席就不干了。”
申克用激动地说。看来他是真的为公平的招标环境着急。
“不能这样,申副市长,咱们不能硬碰硬。”
曲德丰若有所思地说。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耗着?”
申克用摇了摇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您给我一天时间,一天后,我再陪您见国栋同志。”
“到时候,他兴许就能给个说法了。”
曲德丰说,意味深长地回望着申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