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
曲德丰打量了海艳一眼,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两人便在小区院子里走了起来。
老旧小区的灯光自然十分昏暗,并且夜已经深了。
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就不同意。”
“真的不是因为你工作能力不行,而是旧厂街的情况……”
“我想离开并不是因为旧厂街。”
海艳停下脚步,打断了曲德丰。
“曲主任,你有喜欢过我吗?”
猛然间听到这个问题,曲德丰愣住了。
过了半天,他说:“怎么忽然问这个?”
并没有直接回答海艳的问题。
“刘宇的死对我触动非常大,让我想了很多。”
说话的同时,海艳又迈开了步子。
“我不知道他突然出现时,是不是还爱着我。”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默默喜欢了我好多年。”
“这种默默喜欢有时候,确实是幸福的。”
“可在绝大多数时候,绝对是一种煎熬……”
“刘宇的死,让我忽然意识到默默喜欢,毫无意义。”
听到这里,曲德丰忍不住说:“这么说,你当初来旧厂街并不是想换个环境,而是……”
“是的,那会儿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帮我赶跑了苍蝇一样嗡嗡叫的孙一逊。”
“我就喜欢上了你,不是因为你是副市长,南都曲家的公子,而是你身上的那股正义感。”
海艳毫不回避,似乎已然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你离开后,李盛家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要不然你跟他们说说,我可以照顾他们。”
和海艳对视了片刻后,曲德丰看向了别处。
“不用!”
海艳好像触电似的回了一句。
然后,解释说:“前两天,我带他们去一处远房亲戚家看了,对方条件还不错,也愿意收养他们。”
“远房亲戚,你的,还是李盛的?”
曲德丰蹙着眉问。
陈伯来街道办那天,海艳不在,曲德丰问胡小茹,胡小茹说她带孩子去外地旅游去了,看来并不是旅游,而是去考察。
“李盛的,他堂哥,在东山县,半山镇。”
“那里虽然没有临海这么繁华,但是却异常安静。”
“我觉得那样的环境,更利于孩子们成长。”
海艳说,两只手烦躁不安地揉搓着。
“也是,旧厂街对他们来说,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了。”
“离开了也好。”
“打算什么时候送过去,要不要我帮忙?”
曲德丰问。
听到这话,海艳再次停下了脚步。
“你,你就真的不想挽留我吗?”
“旧厂街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你留在这里也不好。”
“可我……”
“我们不合适。”
曲德丰想了想,把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
“你是觉得我家世普通,配不上你吗?”
海艳问,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曲德丰回望着她,摇了摇头。
“那你是觉得我没有罗琼优秀?”
海艳又问,眼泪夺眶而出。
曲德丰再次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
海燕的心似乎已经碎了,泪水像小河一样流淌着。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曲德丰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海艳。
“把眼泪擦一擦吧,我曲德丰不值得你这样。”
“你怎么就不值得了,你值,你值!”
海艳激动地说,突然扑了过来,不管不顾地抱住了曲德丰。
同一时间,旧厂街某处废弃的厂房里。
啪的一声脆响,灯光亮了起来。
一个被人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脑袋上套着布套的人。
暴露在了灯光下。
灯光没有笼罩到的区域,依旧漆黑一片。
也许站满了人,也许什么也没有。
“摘了。”
黑暗中,有个沙哑的声音说。
话音落尽,一名肌肉虬结,上身半裸露的壮汉走入灯光中。
壮汉粗暴地随手一扯,扯掉了跪着那人头上的布套。
没了布套遮挡,丁亮那张伤口遍布的脸显露了出来。
“给你最后两分钟,说点有价值的。”
沙哑的声音说。
丁亮耳畔嚓的一声响,壮汉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匕首寒光闪烁,刺激的丁亮都有些眼晕。
“我,我弟弟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
丁亮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四周变得异常安静。
虽然没有任何计时器,可是丁亮却隐约听到了滴答声。
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在飞速流逝。
“我……”
“咯咯!”
实在没有办法,丁亮只好开口了。
然而,他刚张嘴,沙哑声音传来的方向突然有了异响。
下一秒,他的眼前突然一亮。
一把匕首从黑暗中飞走,正好插进了壮汉的咽喉里。
嘭的一声响,壮汉仰面倒地。
紧接着,黑暗中异响此起彼伏,既压抑又恐怖。
丁飞极力朝四周看,什么也看不清。
却很快就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等到异响彻底结束,血腥味还在空气中飘荡。
一名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的女人走到了丁飞跟前。
“认识一下吧,我叫高兰兰,是高菲菲的亲妹妹。”
女人用冰冷透骨的声音说。
丁飞顿时吓得面如死灰。
另一边,老旧小区里。
曲德丰任由海艳拥抱了好长时间。
然后,任由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
“既然孩子们有人照顾,你还是离开旧厂街吧。”
曲德丰很认真地说。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海艳并没有接曲德丰的话,而是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转过身,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曲德丰怕她一个人不安全,便跟在了后面。
当然了,他很想提出送她回家,却觉得实在不合适。
几分钟后,目送着海艳上了一辆出租车。
曲德丰这才心事重重地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上午,曲德丰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了邢峰的电话。
“曲副市长,我们这边想开一个动员会,不知道您那边能不能抽出点时间来一趟,帮我们站站台,打打气?”
“动员会,什么性质的动员会?”
曲德丰很疑惑。
“主题是“寸寸反击,不留死角”,同志们都很支持我,但是,我想着吴局不在,要是没个站台的,就凭我一个普通片警,怕镇不住厂子啊。”邢峰说。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太透,曲德丰已然明白了。
“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动员会宜早不宜迟。”
曲德丰说,屁股还没沾椅子呢,就往派出所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