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叫陈铁,曾经是前进厂的厂长啊。”
梁梅笑着说。
听到陈铁这个名字,曲德丰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他把好多事情都想起来了。
陈铁是前进厂第四任厂长,也是最激进的一个。
当年就是他第一个闹着要给工人们分股权。
结果不仅没分成股权,还遭人举报,被送进了监狱。
另外,据说他进监狱没多久,妻子就带着女儿改嫁了。
如果眼前的梁梅真是陈铁的女儿。
那她一定是随着养父的姓,才改名叫梁梅的。
想到这里,曲德丰突然又有了新的疑惑。
因为,他记得很清,陈晶和大哥相亲那会儿,陈铁早就不是前进厂的厂长了,他正关在牢里呢。如果陈晶是以陈铁女儿的身份被介绍给大哥,怎么可能称得上门当户对呢?
也就是说,陈晶很大可能性是以她养父的女儿的身份,被介绍给大哥的。
“梁,梁……”
曲德丰在心中暗自琢磨,很想记起梁梅养父的姓名。
因为,这个人才是梁梅真正的后台。
看来孟宏达只是个掩护。
梁梅是有恃无恐,才来的这里。
“陈老我知道,他为了前进厂的发展,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曲德丰说。
陈铁毫无私心,一心为了前进厂的精神很让他敬佩。
“你以为你曲副市长付出代价就小吗?”
梁梅嘀咕了一句,笑了。
边笑边说:“怎么样,这事你曲副市长到底管不管?”
“管,我怎么管?”
曲德丰反问,目不转睛地望着梁梅。
“其实你可以把这封信拿给孟副市长看看,也许他能量更大。”两人对视了半天,曲德丰说。
“这么说,这事曲副市长您管不了啦?”
梁梅很认真地问,眼神却十分耐人寻味。
“要是没什么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吧。”
曲德丰想了想,把联名信还给了梁梅。
“你真的不管了?”
梁梅把联名信小心收进爱马仕包的同时,不甘心地问。
“联名信很重要吗?最多只是表达一种态度。”
曲德丰说,站了起来。
“嗯,这话没错。”
梁梅笑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是为了我爸才改名叫梁梅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字面来听,梁梅想表达的是,她是为了陈铁,才改了养父的姓,换了新的名字。
如果不细想,她说这句话,多半是为了帮曲德丰解惑。
因为任何人都会对她改名这事产生好奇。
但是,稍稍琢磨一下,就会发现梁梅在她们两人分别时,说出这句话,是为了向曲德丰表明一种态度。
为了前进厂的事情,她可以牺牲一切。
这就是远图集团进军临海的目的吗?
曲德丰下意识蹙了蹙眉。
梁梅这女人可真不简单,他想。
回到办公室,还没待多久,小李就敲敲门,走了进来。
小李是市委组织部人事处处长,在市委算得上一个名人。
因为,很多人事调动和任命都是由她来打前站的。
看到小李,曲德丰本能想到市委对他的新任命要下来了。
“曲副市长,您好呀。”
小李笑了笑,抱着笔记本站在了曲德丰办公桌前。
“小李同志,你也好呀。”
曲德丰学着小李的口吻回了一句,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不用了吧,我来找您只是想请示一下,您对新秘书的要求都有哪些,我们好帮您选合适的人。”小李说,表情有些尴尬。
毕竟,曲德丰前任秘书林思源还没判呢。
她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这种事,多少有些不合适。
“当然了,您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一下,总之,您工作这么忙,没个秘书肯定是不行的。”
曲德丰还没开口,小李又说。
弄清楚小李来的目的,曲德丰也笑了。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需要一名秘书,这样吧,你让我琢磨一下,再答复你。”曲德丰说。
关于再找一名秘书的事,他还没想好。
另外,自己下一步到底是进还是退,他也没想明白。
如果在这时候贸然要一位秘书,多少对人不负责。
“那好,麻烦曲副市长您抽空想想了。”
小李说,抱着笔记本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小李离去的身影,曲德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小李能来问自己想配什么样的秘书,那就说明市委对他下一步的任命,至少是一个需要秘书的岗位。
看来升迁的可能性更大。
“也许传言都是真的,我曲德丰要被调离临海了。”
曲德丰想,放下了刚刚拿起来的签字笔。
他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他要找市长林国栋好好地谈谈。
“嗡嗡。”
正这么想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曲德丰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的内容只有八个字:高菲菲不是自杀的。
曲德丰本来就不相信高菲菲是自杀的。
现在有人给出了相同的结论,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稍稍想了想,曲德丰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可是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提示对方是空号。
既然不愿意和曲德丰取得联系,这人为什么要发这条短信?
另外,对方显然是知情人士。
如此直白地提醒曲德丰,难道不是想为高菲菲的死鸣冤吗?
并且,对方很可能还相信曲德丰有为高菲菲鸣冤的能力。
可是,对方为什么不愿意和曲德丰建立联系呢?
是有顾虑,还是没有安全感,又或者因为别的……
“想啥呢?”
门边忽然传来了曹建民的声音。
曲德丰心中一惊,赶忙收回了思绪。
“没,没想啥,曹书记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
曲德丰半开玩笑地说,给曹建民倒了一杯茶水。
“谈不上指教,就是想和你聊两句。”
曹建民回过头朝着走廊上张望了一眼,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茶几跟前的沙发里。
“咋啦,又从哪里搜出金条了?”
曲德丰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坐在了曹建民对面。
“你呀,怎么养成了记仇的坏毛病。”
曹建民用右手食指点了点曲德丰,往沙发上一靠,望着天花板问:“你对杨华印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