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被棉被裹得紧紧的苗欢,明明身体热着,过了一会儿偏又开始喊冷,苗大人心焦不已。
现在两张床上的被子,全部盖在他一个人身上,欢儿还是冷的浑身打颤。
苗大人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终于拿起那只砚台奔了出去,徐师爷早就打这个砚台的主意了。
可这砚台是岳丈家特地为自己寻的,是个稀罕宝物,也是自己夫妻的追忆,苗大人从来没有想过割爱。
可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跌跌撞撞的跑到城府衙门,卑微的求见师爷大人。
听说有宝物相赠,徐师爷立马现身,一瞧苗大人这狼狈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苗大人,可是有事?”
苗大人摸着手中的砚台,万分不舍。
“徐师爷,我家欢儿病了,这只砚台想与你换些现银。”
见到砚台,徐师爷的目光透着贪婪,“你想换多少?”
苗大人伸出一只手掌,“五百两银子。”
徐师爷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样,“五百两银子?你真会狮子大开口呀!”
苗大人据理力争,“这可是宝物,只需普通的清水,就可研磨出墨香,而且香气清雅怡人!搁在平时就是一千两银子也买不到!”
徐师爷呵呵一笑,那副阴险的笑容刺眼无比。
“苗大人,你可真太天真了,到这燕北城也快一年了吧,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处境?还想在这里卖上一千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面对言语攻击,苗大人瞬间颓废下来,“那你说说看能给多少?”
许师爷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八十两银子!”
苗大人就像吞了一只死苍蝇一样,“八十两银子?你想得到美,我不卖了。”
说完转过身就走。
徐师爷追赶了几步,拦在苗大人的前面。
“我给你凑个整数——一百两银子,另外再延长两个月的喝粥时间。”
听到喝粥时间,苗大人明显顿了一下。
徐师爷见状,越说越起劲。
“兜里没钱了吧?下个月开始你们家怎么过活?我给你延迟两个月续命,就看你那个瘸腿女婿,给不给力了!”
苗大人闭上眼睛,想到目前的处境真是痛苦万分。
徐师爷赶紧掏出一百两银票,硬塞在苗大人的衣襟里,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砚台,转身离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脸阴沉的副城主,徐师爷嘀咕了一声,“这是个人买卖,我给了钱的。”
然后扬长而去。
因为城主大人关照过,所有的侍卫要听师爷的吩咐,所以只要徐师爷不针对副城主,那些个侍卫就不会加入他们两个之间的战局。
当苗大人再次抱起欢儿去就医时,郎中不住的摇头。
“他这风寒来的凶险,你又耽误了时间,现在只能来一剂猛药,成不成就看这一遭了,如若不行,你另请高明吧!”
苗大人在医馆里待了整整三日,欢儿的体温总算降下来了。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无休止的咳嗽,咳的苗大人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止不住,郎中直接拒诊,“他这明显是喉咙烧坏了,你要我如何医治?”
苗大人就差给别人跪下了,人家郎中不理这一套,“不要说你现在没有几个钱,就是再多的钱我也没有办法。”
失魂落魄的回去之后,苗大人忽然开窍了,割了些肉煨汤,只要欢儿一停下咳嗽,就喂他吃。
有一次欧阳世子路过门口,高声叫道:
“苗大人,你家小儿咳嗽是最吃不得肉腥的,我闻你这屋里飘出的全是肉香,你可不要适得其反,害了小娃啊!”
苗大人放下碗,就像疯子一样扑出来,往欧阳世子的脸上啐了一口。
“我呸,老子喜欢咋的了?我就要让他吃,在这个地方活一天是一天,能吃肉的时候为啥不吃?为啥啊?”
眼看着苗大人瞪大的瞳孔里,泪水潸然而下,欧阳世子直接往后退去。
苗大人疯掉了,我不跟他计较。
这个疯子肯定是发现小子不行了,心里舍不得,最后让他吃一点好的,肯定是的!
隔天天空就开始飘雪,那些流放的人,都抢着刨出地里的蔬菜。
时间一长,大雪覆盖,那个铁锹都不知道去哪里挖菜。
趁着现在先挖一批充饥,剩下的等化冻的时候再挖。
因为这个雪就像棉被一样保护着作物,只要不下雨,并不会冻坏蔬菜。
大家一边挖着,一边瞄着苗大人那两块荒地,刚刚才出青没多久,他们家就停下来了。
苗大人明显是没有心思去担水伺候,这个菜等于没有窜起来,这一季他们家白忙活了。
想到那个机灵大眼的小子,众人又陷入了沉思。
岁安跟悠悠驶进燕北城的时候,大地已经一片白茫茫,如果不是这场雪,或许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吧。
这样辨别方向有一些难度,岁安只能朝着印象中的方向驶去。
旁边的悠悠不住的提醒,“盯着马匹或者盯着有颜色的地方,千万不要盯着雪看。”
岁安一脸的疑惑,“这到处都是雪,哪里都是白色,我不看前面哪里知道认路啊?”
悠悠提醒着,“那你眯起眼睛,尽量朝有些颜色的东西看,否则会得雪盲症的。”
岁安转过头,“雪盲症?什么雪盲症?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悠悠看了岁安一眼,“这也是我的师傅说的,以前她跟她男人闯荡江湖,见识比较多。
人在雪地里,盯着那会反光的雪色久了,以后的眼睛就会一片白,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就是瞎掉了,严重的还会危及生命,因为他老是走不出这白色,就会冻死在原地。”
岁安这才慎重起来,此时的夜色已经降临,只不过因为下雪的原因,地上是一片银白罢了。
眼看着方向找对了,也到了原先的那一片小院子区。
岁安也不敢再乱跑了,坐在马车上,大声喊道:“苗大人!岳丈大人!苗修!苗欢!”
每喊一轮就换一个方向。
突然一个院子里探出一道人影,欧阳世子走出门外,后面紧跟着两个流放人员。
只微微辨别了一下,欧阳世子忽然跳起。
“你小子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再不来就迟了,你再迟上两天就见不到你小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