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你这脾气真是………”
应老爷闻言很是为难,不由自主的将头转向一旁的高老爷。
高老爷亦是眉目阴沉,不置可否。
高夫人则瞅准机会对着儿子使了使眼色,高镜贺立即心领神会的火上浇油起来。
“应家二哥何必为难一个小小婢女呢?这萍儿小小年纪,难不成还有这胆量敢冤枉自家少主人?”
“我从不为自己没做过的事低头,高公子一向怜香惜玉,你若觉得她可怜,不如就由你收了这婢女吧。”应承晦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说道。
“你……你怎么和我说话的呢?!”高镜贺气急败坏的说道。
“住嘴!这是应家的事,你在这里多什么嘴。”高老爷眼神凌厉的出声制止道。
高镜贺吃了瘪,只得讪讪的退回到了高夫人身后。
应家大公子应春庆见状又忙不迭的给萍儿递了一个眼色,于是萍儿立马捂脸哭诉起来。
“萍儿自知只是一个婢女,就算被二公子调戏轻薄不肯收房也无可奈何。可女子清白大过天,我现在也没脸面再活着了,还不如死了的干净~”
她说着就要作势往一旁的石桌上撞,应春庆自然一把将她拦下,然后埋怨道:“二弟啊二弟,你看看你都把萍儿逼成什么样子了。男子汉要敢作敢当,你………”
事已至此,应承晦自然明白今日这事是出自何人之手。他冷冷的望向应春庆,眸色漆黑骇人,满脸的不屑。
应春庆本就是做贼心虚,应承晦的气场又着实骇人,现在被他这样盯着,应春庆嘴里的话语也停了下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哥若是想打压我,何必如此麻烦的弄这一出?”
应承晦的声音清冷,眼神阴郁。
“你……你胡说什么?!我看你现在真是目中无人,还敢将自己做的龌龊事推到大哥身上来?!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说话!”
应春庆气急败坏的叫嚣着,他臃肿的身子气得微微抖动,肥胖的脸也瞬间涨得通红。
高老爷和应老爷闻言都皱起了眉头,高老爷对这个私生子本就心怀愧疚,自然是有心偏袒于他。
应老爷虽然有亲生儿子,可惜这个大儿子外强中干过于平庸,难以支撑和打理家里的产业。反倒是收养的义子应承晦颇有才干,自十五岁起便在他身边学着料理家业和生意,为人很是沉稳老练。
“夫人,商徵不过离开了须臾,怎么院内就这般热闹了?”
商徵故作惊讶的从人群后面缓步走上前说道。
高夫人正欲开口,商徵又狐疑的盯着地上的绿衣婢女问道:“这不是萍儿姑娘嘛,怎么好好的跪在地上了?”
“商姑娘认识萍儿?”高夫人不假思索的问道。
商徵莞尔笑道:“方才去后院更衣时,刚巧看到一位自称萍儿的姑娘在假山后与人交谈,我无意中听了那么一耳朵,然后就看她脚步匆忙的从假山后跑开了。不过那假山后的男子我倒是没看清,只听那萍儿姑娘管他叫二公子。”
“哦?商姑娘可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高夫人急切的追问道。
“这……”
商徵双颊微微泛红,故作为难道:“这事关他人私隐,商徵怕是不能说。”
应老爷此时也是顾不得其他了,他上前几步,心急如焚道:“这萍儿是我应府的婢女,姑娘若是真的听到些什么只管如实说来。”
“那……那好吧。”
等商徵一五一十的将所闻之事叙述清楚,在场的众人皆是心下了然。
应姝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直接上前狠狠甩了那萍儿一巴掌,骂道:“小贱人,不在大哥身边好生伺候,却狐媚子想着勾引我二哥。勾引不成还敢反咬一口!我应家怎么养了你这样不要脸面的贱胚子!”
应老爷也是气得胡子发抖,骂道:“果然是个祸害,竟敢陷害主子,先将她带下去打二十板子,明日再将人发卖出去!”
萍儿吃痛后捂着脸,赶紧爬到应家大公子脚边求救道:“大公子,你救救我,我是听你的吩咐行事的啊~”
“你胡说什么?!贱货,自己发浪勾引二弟,现在却胡乱牵扯到我身上来,我们兄弟之间是你可以挑拨的吗?!”
萍儿见应春庆这般说,也猜到自己已经是一枚弃子,全身脱力的瘫倒在地。
应老爷让人将萍儿拖下去后,便走到应承晦身旁宽慰他道:“晦儿今日受委屈了,你大哥身边的婢女没有调教好才弄出这事来,我会斥责他的,你别放在心上。”
应春庆也适时上前假笑道:“二弟一向宽厚,想必不会因为一个不懂事的婢女就让我们兄弟二人离心。”
应承晦并未理会他,而是对着应老爷微微屈身道:“父亲,晦儿不敢。”
高夫人和高镜贺见此事没有牵连到应承晦,二人面上都有些失望。
如意算盘没打成,可高夫人还得故作体面,她强颜欢笑着对满园的宾客招呼道:“哎呀,因为这小小的婢女让大家看笑话了。前厅已经备好了午膳,大家快些去用膳吧。”
席面上,几位与商徵席位相邻的夫人正在悄悄低语着。
“呵呵~也怪这应二公子生的太过俊朗,还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深闺梦里人呢~这府里不安分想攀高枝的婢女自然就盯上他了。”
“要说这应家二公子也二十有七了,身长七尺,容貌甚伟,人品和性情都不错,他怎么到现在还不娶亲呢?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他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啊?咱们城里的大户人家谁不知道他是高老爷在没成婚前就与人私生的孩子,别看他现在帮着应家打理着一大摊子家业,以后可没一样是他的,谁敢让自家女儿嫁过去?”
“那倒也是。”
商徵闻言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坐在对面不起眼位置的应承晦,他依旧神色淡漠,与周遭的热闹气氛相比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这时,一位与高镜贺年龄相仿的蓝衣公子带着随从步入前厅。
“高伯父,小侄来迟了。”
“是絮儿啊,往年你可是来的最早的,今日为何迟了?赶紧落座用饭吧。”坐在首席的高老爷笑呵呵的说道。
“今日出门时才发现马车的车轴坏了,这才耽搁了行程。”
蓝絮一边抱怨一边坐到了高镜贺身旁的席位。
高夫人向一旁的商徵低声介绍道:“那位是富通钱庄的少东家蓝絮,他与我儿素来交好。”
听到他的名字,商徵的心脏如被利器刺穿一般疼痛不堪。
她的心里也激起了千层浪,无数不堪的记忆涌上她的心头。那些少女跪在地上颤抖着哭泣求饶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她的眼前。
商徵的呼吸微变,可她依旧面不改色,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