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地重游
秦王政十年,烁阳君嬴钺与大将军蒙恬、王翦兵分三路,直取邯郸,虏赵王偃。
赵国,亡。
邯郸城内,一处破败的院落中停放着天子所乘坐的车舆,旁边站满了身披甲胄、手持刀戟的兵士。
“殊殊,咱们到家了。”异人搀扶着乐殊,两人并肩望着面前的院落,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站着他们的三个儿女。
“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咱们还能回到这儿。”
乐殊敛眸,有些感叹物是人非。
他们一家三口当年从赵国逃走时,并没有想到再次来到邯郸时,会成为这里的主人。
“阿父阿母,咱们临走时种下的那颗桃树已经结果了。”
嬴政生怕乐殊触景伤情,连忙凑到乐殊身旁,指着不远处那颗结满果子的桃树柔声说着。
“政儿去给阿母摘桃子。”
说罢,他挽起袖子,大步流星地朝着那棵桃树跑去。
此时的嬴政只是承欢于父母膝下的孩子,而不是身担统一大业的秦王。
不到一会儿,他的手上捧满了桃子,笑嘻嘻地望着乐殊,像极了渴望得到父母夸奖的稚童。
随后,一家五口围坐在桃树下,吃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子,欢笑声不断。
“阿母,当年你跟阿父是怎么相遇的?”嬴昭用绢布拭了下嘴角,将桃汁抹尽后,一双杏眼紧盯着乐殊与异人。
这段过往或许会被史官记载为“不韦奇货可居,献赵姬于庄襄王”,但事情的真相只有她的父母心知肚明。
对于嬴昭的问题,乐殊眼尾漾着笑意,似是在回忆着多年前的那场宴会。
正当乐殊准备开口时,被异人拦了下来。
“当年的宴会上,我遥遥一见你们阿母,便心生欢喜,忍不住将她娶入家门,成为我的夫人。”
随后他轻叹了一口气,面色露着悔意,喃喃道。“早知道有孩子后会这般麻烦,当时就不应该每日缠着殊殊生崽子。”
瞧着异人这般,乐殊美目轻敛,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异人的手上。
“能够嫁予夫君,是我的幸运。”
倏尔,她仰起头环顾着面前的儿女们,笑语盈盈。
“不论是政儿、钺儿还是昭儿,都是上天赐予我与你们阿父的至宝,是任何权势、地位、财富都不可替代的。”
乐殊笑容缱绻,她有夫君满心的爱意,又有三位孝顺的儿女,更有至高的地位。
普天之下,哪个女人比她还要幸福?
从如蜉蝣般微小的舞女,到如今的秦后,她这辈子值了。
“阿母,政儿准备将这里修筑为行宫,每年桃树结果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就来这里吃着果子,回忆着过去的趣事。”
嬴政星眸微动,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划定着区域,将自己所有的计划跟家人们全盘托出。
“阿兄,加我一份。”嬴钺咬了一口桃子,话音有些含糊。“我这里还有些存银,算是钺儿对阿父阿母的孝敬。”
嬴钺这些年一直在外征战,掠夺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手中极其富有。
“昭儿也要出一份力。”扎着双髻的少女嫣然一笑,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存银悉数奉献出来。
... ...
二:齐人擅用美男计
秦王政十二年,灭楚,齐王惶恐,听闻秦王嬴政热衷收集齐之八尺男儿,命相邦全境擢选容貌昳丽者入秦。
“这..这是?”再次抬眸,十几个俊美少年映入自己的眼帘,纵使乐殊见多识广,也被面前这一幕吓到了。
她是喜欢漂亮男人,但也仅仅局限于她家夫君一人身上。
乍看到这么多俊秀的小郎君,乐殊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说她家政儿孝顺,还是说她家政儿有心了?
“阿母,这都是政儿对您的孝心。”头戴九旒冕的秦王搀扶着自己的阿母,指着下首的俊美男人们,面上露出讨好的笑意。
“您看中哪个就挑哪个,就算是都要了,政儿也不介意。”
儿子这么有孝心,乐殊表示十分欣慰。
“阿父哪儿咱们不用管,阿母尽管放心挑选就好了。”
看出乐殊有些欲言又止,嬴政陪着笑,他扬起眉,示意下首的少年们表演些才艺。
得了嬴政的首肯,俊秀的少年们竟脱掉了身上的长袍,露出了结实的肉体。
瞧着站成一排的少年们,在不经意间瞥到了他们肩头上隆起的线条后,乐殊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
乐殊:......好看是好看,但是太有负罪感了。
“政儿,你还是让他们退下吧,若是被你阿父瞧着了,他又要吃味儿了。”
乐殊轻叹一声,俯在嬴政耳边儿,细细嘱托道。
她家夫君极其容易吃味儿,若是让异人看到十几个俊秀的公子站在自己面前,恐怕今夜会死命地折腾自己。
“嬴政!”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算是尊贵的秦王也逃不出被自家阿父用鞋底子呼的命运。
听到异人的怒喝,又看到他手中拿着的履鞋后,嬴政连忙让赵高将俊秀的少年们带出章台宫。
他是秦王,得要面子。
若是被满宫的侍人知道了他被阿父拿着鞋底子追的满院子跑,恐怕不出第二日就会闻名于天下。
“阿母,救我...”嬴政像幼时那般跑到乐殊身后,希望得到自家阿母的保护。
异人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咬着后槽牙,一个箭步冲到嬴政跟前,用手拧上了嬴政的耳朵。
“叫谁都没有用,今天老子非得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老子还没死了,就想着给你阿母找男人!”
异人越想越气,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在看到嬴政疼的呲牙咧嘴后,才减轻了力气。
“阿父,寡人是您跟阿母的亲儿!”嬴政生怕异人丧失理智,他趁异人走神儿的功夫,连忙冲向一旁的空地。
异人并不吃这一套,他将另一只脚的履鞋脱下,一手拿着一只,朝着嬴政扔了过去。
“老子打的就是你!”
“阿母救政儿...”
瞧着面前的父子二人你追我赶,乐殊正要开口制止他们父子,却被异人“骇人”的眼神吓了回去。
只听这“善妒”的男人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
“殊殊,齐人擅用美男计,政儿上当不要紧,你可别上当。”
... ...
三:被鞋底子呼死的刘季
沛县丰邑的一处农家小院中,围满了身披甲胄的军士。
马车上的玄色旌旗上绣着大大的“燕”字。
这是嬴钺的私兵,只听嬴钺一人调遣。
不远处,剑眉星目的公子披着甲胄吊儿郎当地看着面前头戴儒冠的俊秀公子。
“姓张的,刘季我找到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嬴钺挑挑眉,跟嬴政有八分像的面容上满是揶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想着该用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将刘邦弄死呢,谁知道这货跟楚国余孽混在一起,正好给了他一个弄死刘邦的理由。
“良记得。”儒雅的公子星眸微动,看了眼被士卒禁锢的刘季,瞬间低下了头。
不是他羞涩,只是这刘季满脸络腮胡,穿的又邋遢,人长的又丑,根本不符合他的审美。
说到这儿,张良在心中偷偷地为自己点了个大赞。
得亏他幼年时聪慧,死皮赖脸的跟着陛下。
陛下生的貌美,就算是不说话,只是看着都觉得身心愉悦。
这个刘季...还是把他用鞋底子呼死吧,省的脏了自己的眼。
“子房兄,这是兄弟我从军中收集的草鞋,你随便用。”
嬴钺朗声笑着,指着一旁的大木箱,放眼望去里面摆放着百十双冒着臭气的草鞋。
“多谢燕王殿下。”张良左手抱拳,道了一声谢,在嗅到草鞋的臭气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嬴钺微微颔首,他从怀中掏出一双新鞋,扔到了张良的怀中。
作为兄弟,嬴钺自然知道张良身有洁癖。
“打一下就好,剩下的让军士们打。”
“好。”
被军士禁锢着的刘季挣扎了一下,看着文弱俊秀的公子拿起草鞋,狠狠地敲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啊—”
凄烈的惨叫声直冲苍穹,就算是见过了杀戮的嬴钺都低下了头。
他兄弟下手可真狠。
耳边充斥着刘季的惨叫声,张良弯起唇角,又加重了力度。
胆敢跟楚国余孽勾结欺负他家皇帝陛下。
受死吧!
过了片刻,直到再也听不到刘季的声音后,张良才意犹未尽的停了手。
他双眼猩红,瞥了眼嬴钺身后的一箱子臭草鞋,冷漠地嘱托着面前禁锢着刘季的两位军士。
“将这人蜷缩起来丢在箱子中,然后用木钉封死扔在河中。”
在回咸阳的路上,路过砀郡单父县时,儒雅的公子遇到了一位盈盈少女。
“公子,外边天热,不如来府上喝一碗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