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时节如流,转眼间便到了秦王稷五十六年。
甘泉殿中,一大一小两个扎着总角的小童围在乐殊身旁,眼神中满是孺慕。
如今嬴政九岁,嬴钺五岁,正是人嫌弃狗厌的年岁。
整个秦王宫内,两兄弟“作恶多端”,是远近闻名的小霸王。
此时兄弟两人正你一言我一句地不停说着好话,想要逗乐殊开心。
“阿母,今日孩儿跟阿兄一起去看了曾爷爷,曾爷爷说了,若是阿父再占着阿母,他就用鹿卢剑揍阿父。”
鹿卢剑是历代秦王所佩戴的宝剑,亦是王权的象征。
秦王嬴稷如今身子骨越来越差,已经长卧于榻,在精神清明时总喜欢召嬴政和嬴钺两个曾孙前往章台宫。
说话的小孩正是嬴钺,他摸了摸头上的小髻,一想到异人会被秦王用鹿卢剑揍,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阿母,您可不能向着阿父,儿子和阿兄才是你的依靠。”
与嬴政幼时一般,嬴钺总是喜欢跟异人对着干,父子两人间经常“明争暗斗”,只为博得乐殊的青睐。
乐殊伸手捏着小儿子的脸蛋肉,又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长子,笑语盈盈。“这恐怕不行,你阿父身旁只有我一人,我自然是要向着他的。”
“就知道阿母会这么说。”嬴钺瘪了瘪小嘴儿,满脸的不开心。
“钺儿,你还没有看明白吗?在阿母心里,只有阿父是块宝,你与我都是从路边儿拾来的野娃子。”
嬴政如今身形抽条了许多,他常年跟着公子傒一同习武,身上愈来愈结实。
随后,他轻叹一口气,学着秦王嬴稷的口气说道。“咱们的阿父可是秦国最痴情的公子。”
“政儿!”
“我何时说过你与钺儿是我与你阿父从路边拾来的野娃子?”
听出了大儿子话中的揶揄,乐殊连忙制止住嬴政,耳根却是变得通红。
这么做,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嬴政转了转眼珠子,天真道:“阿母是没有说过,可是阿父经常在我与钺儿的耳旁念叨。”
“儿子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乐殊听出了嬴政话中的委屈,她伸手握着大儿子胖乎乎的小手,眼尾漾起笑意。“不要把你阿父的话记在心里,你与钺儿都是阿母的小宝贝。”
至于异人,自然是她的大宝贝。
嬴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扬起小脸,糯糯道。“阿母是政儿的大宝贝。”
一旁的嬴钺也不甘落后,连忙道:“阿母也是钺儿的大宝贝。”
... ...
夜幕下,月明星稀,寒鸦的啼叫声,又为这黑夜多了些凄凉。
异人被立为安国君嫡子后,身上的责任愈来愈中,几乎好几日都不会回到甘泉殿。
将两个儿子哄睡后,乐殊斜靠在漆几上,她拿出异人送的玉簪,眸中晦暗不明。
如今东周已灭,东方六国中,韩、魏已成秦之属国,赵国自长平之战后便元气大伤,至今没有底气再与秦国一战。
楚国身处南方,胡杂混居,实力控制的地方也只有寿春王城,更别提奸臣当道,楚王昏庸,秦灭楚,不过是时间问题。
燕国地处苦寒之地,人丁稀少,若是将三晋歼灭,燕国不过囊中之物。
至于齐国...
“殊殊怎么还未入睡?”
异人踏入殿中,直勾勾地望着乐殊,下意识的舔了舔唇角。
他的殊殊,在烛光的映照下,更美艳了呢。
“我睡不着。”在嗅到熟悉的气息后,乐殊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她抬起眼帘,坦诚道“夫君对齐国的印象如何?”
在赵国为质时,异人经常与吕不韦一同前往齐国都城临淄做生意,对齐国的风土人情皆有涉猎。
他对齐国有极深厚的情感,若不是在临淄经商赚了些布币,恐怕他们一家在赵国的日子比之前还要艰难。
异人挨着乐殊坐下,他想了想,挑起了眉梢。“齐国地处东夷,民风民俗跟咱们大秦相差许多,军事上虽比不上咱们,齐国百姓却比咱们富裕的多。”
“殊殊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想起已经多日未与乐殊亲近,异人凑到乐殊身旁,环扣住乐殊的眼神,轻轻在她的红唇上啄了啄。
“夫君,乐殊问你,若你起兵,六国之中先灭谁?最后灭谁?”
异人意味深长地盯着乐殊,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闷闷道。
“若是我,必会先灭韩,将三晋大地尽收囊中后,驻兵楚、燕,最后灭齐。”
怕乐殊不明白,异人解释道。
“秦国地处西垂之地,而三晋之一的韩国国土狭小,且临近秦国,灭韩后,可直指魏、赵。”
“楚国土虽广阔,实际群控之地不过十分之一。燕国位于北境,人口稀少,通过中原,秦可径直派兵直取都城。”
“齐国离咱们太远,远交近攻,自然是要最后攻取。”
说道最后,瞧着乐殊久久未回过神来,异人有些吃味儿地轻咳了两声。
“殊殊,前些日子政儿和钺儿说想要妹妹。”他顿了顿,笑容缱绻,用指腹轻抿着乐殊的红唇。“我一个人可满足不了儿子们的愿望,需要殊殊帮我。”
或许是觉得弟弟不好玩,嬴政一直念叨着想要个妹妹。
异人倒不想家中再多个孩子,但若不以此作为由头,他怎么得到餍足?
毕竟他的殊殊极其容易羞涩,作为夫君自然是要顾及着妻子的情绪。
“是他们想要,还是夫君想要?”
乐殊眨了眨眼睛,她与异人夫妻多年,怎么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
“自然是儿子们想要。”异人毫无负罪感的将一切责任推到了两个儿子身上,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低沉了几分。“难道殊殊不想。”
乐殊很想点头,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屈服了。
她可不想一会儿累死在床榻上。
若是传出去,恐怕她会成为七国第一笑柄。
她羽睫轻颤,柔声道:“我自是想要。”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异人手掌覆在乐殊柔嫩的肌肤上,在感受到怀中的美人儿轻轻颤动时,他禁锢住乐殊的小手,将床帏落下后,一个俯身压在了美人儿的身上。
月色溶溶,在烛火的映照下,床帏中时不时地传出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女人偶尔发出的几声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