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大发着抖,胸口顶着一把带血的剑,那是他婆娘下巴的血。
他僵着身子不敢动,断断续续地将齐萱是如何进了成国公府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原来当初他无意间得知成国公府想为已故的大儿子讨个媳妇儿,让二儿子代替兄长娶亲,兼祧两房为大房延续血脉。
在听到不论家世,只要身家清白,略通文墨时,他就动了心思。
齐老大没有女儿,可他有个侄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又是个读过书的,不正好是成国公府要找的人吗?
只要侄女儿嫁去了成国公府,那整个齐家也跟着鸡犬升天,泼天的富贵指日可待。
齐萱当年已经过了十八岁,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女子已经是老姑娘了,可是她已经说了婚事,就等着商定婚期成亲了。
于是齐老大找到当时的地痞段大头,让他去轻薄齐萱,只要调戏几句,让男方上门来退亲就好。
“等等!”薛度雁出言打断齐老大,“老夫人若是坏了名声,成国公府怎么可能还愿意娶她进门?”
齐老大满头的汗,又慢慢说了起来。
在齐老大起了让齐萱嫁去成国公府的心思之后,就使计让成国公府知道了齐萱的存在。
尤其是江老太太,她就喜欢看貌美的小姑娘,偶然遇见齐萱之后,就对她念念不忘。
她也曾与齐萱接触过几次,发现小姑娘温和有礼,进退有度,江老太太对她的喜爱溢于言表。
知道齐萱定了亲,她也曾放下过念头,是齐老大与她说齐萱退了亲,她才想着何时上齐家提亲,连三书六礼都备好了。
“荒唐!”江九重低喝一声:“成国公府的老太太是你一个市井泼皮想见就见,想拦就拦的?撒谎也不打个草稿!”
“我没撒谎!”齐老大察觉到心口微痛,忙提高声音叫道。
成国公府想为大房延续血脉的事情在当时不是什么秘密,江老太太又总是亲自出门相看姑娘。
可惜高门的贵女不想嫁,兼祧两房到底是好说不好听,江老太太只得去坊间找。
齐老大当时在一家茶楼做账房,巧的是江老太太去的正好就是那间茶楼,他才有机会和江老太太搭上话。
经过几次的你来我往,一个有心送侄女进高门,一个有意为儿子讨一房妻室,两人一拍即合,江老太太更是直言,让齐老大有事上成国公府找她。
等段大头轻薄了齐萱之后,齐老大掐着时间去成国公府,求江老太太救救齐萱。
听说齐萱被陷害了就快被沉塘,江老太太不疑有他,原本就很喜欢齐氏的她当即就去了齐家,定下了齐萱和江荣安的亲事。
江老太太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当年齐老大在背后做了那么多手脚。
“我说完了,萱萱进了国公府以后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一开始真的是为了她好,想让她有个好归宿,没想到她会难产,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死!”
事情说完了,齐老大一放松,一阵腥臭的道从他胯下传出。
他吓尿了。
江九重嫌恶地移开眼,吩咐青笔和青墨:“将他们押下去关起来,水米不给,拉撒由他!”
等齐老大夫妻被押了下去,江九重才疲惫地放下了手中的剑,“杳杳,我们去一趟成国公府吧!”
“好!”
江华安和彭氏知道江九重夫妻俩上门,心底有几分惊喜,彭氏刚让人去小厨房加菜,就听见江九重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必了,我有事要问,问完就走!”
“这个人,二婶应该还认得吧?”江九重将玉珠往前一推,正好倒在彭氏的跟前。
玉珠抬起头,叫了一声夫人。
“玉珠?”彭氏面色一变,眼里闪过几分无措:“你怎么会在这里?”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度,她又急忙干笑两声掩饰道:“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和玉珠见面,惊诧了些许......”
“是吗?”江九重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讥讽地勾起了唇角:“可是玉珠说,我娘的死与你有关,你就是害死我娘的罪魁祸首!”
“胡说八道!”彭氏惊跳而起,指着玉珠怒骂道:“贱婢害我,你为何要害我?”
玉珠的双眼带着恨意,语气冰凉地开口:“怎么会是奴婢害人呢?齐夫人临近生产,你让老太爷老太太上山拜菩萨是事实,对难产的齐夫人不闻不问也是事实,莫非奴婢有一字污蔑于你?”
见江九重的脸色越来越沉,江华安也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她彭氏又慌又气,“我当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齐氏会难产,没想到她会死......”
江九重扯了扯唇角,所有人都没想到母亲会死,所有人都是无辜的,那他母亲呢?谁来还他母亲的命?
当年齐萱还有一个多月才生产,彭氏提出江老太爷和江老太太上山为齐萱祈福,求菩萨给江家送一个男丁。
谁知道,江老太爷和江老太太刚出门一个时辰,齐氏就发动了。
齐氏的婆子去望月居找彭氏,却被彭氏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出面为齐萱请稳婆。
大户人家的稳婆都是提前找好的,在产期的前五天会住进成国公府。
可齐萱发动得突然,整整提前了一个半月,原定的稳婆给其他妇人接生去了,临急临忙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稳婆。
也就是这个时候,玉珠带着她娘来了,说她娘曾经替别人接生过,就算不是内行,那也绝不是外行。
齐萱身边的人别无他法,只好让玉珠娘试试。
玉珠娘确实会接生,手法还相当娴熟,她硬生生地将齐萱肚子里的孩子调了个个儿,从顺产变成了难产。
能将彭氏拉下水,玉珠好像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将自己曾经做的事情全部倒了出来。
“是我让我娘给齐夫人接生的,她难产的事情也是人为的,你们可能不知道,齐夫人原本可以顺产的,是我娘将她的肚子揉了几遍,将胎儿揉得脚朝下,孕妇就是想顺当生产也能要了半条命。”
“当时齐夫人叫得好惨,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一盆比一盆浓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