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槐只是一个文官,此时身上又受了伤,便是想把那包东西追回来,也是有心无力。
他对来人拱了拱手,弯腰道谢:“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来人将他扶了起来,“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又看了一眼被劈成两半的马车和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又道:“以防万一,我还是送你们回府。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不要出门了,安全为主。”
躺在地上装死的刘妈妈嘤咛一声,捂着后背的伤口站了起来,只看见满手的血,她走到秦中槐和蔡氏跟前,痛得龇牙咧嘴:“老爷,夫人,方才我痛晕过去了。”
她不是怕死,而不想就这样死,安宁侯派人杀人灭口,抢走了物证,秦家奈何不了她。
可她只要还活着一天,就要为她的姐儿讨一个公道!
秦中槐和蔡氏摆手,方才那种情况,他们两人都快被吓死了,要不是后背有堵墙撑着,估计他们也晕过去了。
薛言等人也在这时带着人赶到,看见满地的鲜血,问道:“报官了吗?是什么人要杀你们?”
围观的百姓站了一层,离事发点远远的。方才那个场面,他们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有个十来岁的少年大着胆子说道:“有人去报官了,还没来!”
秦中槐白着脸说道:“我们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桂枝被灭口了,还有那堆物证也被抢走了。”
杨氏见秦中槐的手臂还往下滴血,忙道:“先别说那么多了,治伤要紧!”
薛言和那位大侠将秦中槐和蔡氏送回了秦府,等他们的身影看不见了,顺天府的衙役才姗姗来迟。
他们看着满目的狼藉和地上的尸体,不禁开始头疼。
完了,是大案!
薛度雁和杨氏往家里走,临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救了秦中槐和蔡氏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桂枝死了,物证没了,指认安宁侯杀人的证据也没了,宋帧的死再度被盖上白布。
就在薛度雁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的时候,她听来一桩惊天之事。
安宁侯被人刺杀了,刺杀安宁侯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帧在世时的乳母,刘妈妈。
桂枝死的那一天,刘妈妈靠装死逃过一劫,等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去了安宁侯府。
她没进门,让门房去通报一声,自己在门前等。
本以为沈听珏不会出来,没想到他真的出现了。
刘妈妈大喜过望,忙走上去,“侯爷,奴才可算找到你了!”
沈听珏见是刘妈妈,惊疑不定地叫道:“怎么是你?你不是那天和那个叫什么枝的,被匪徒杀了吗?”
那群废物办的叫什么事儿?秦中槐和蔡氏活着便罢了,怎么刘妈妈这个老货也活着?
刘妈妈腆着脸笑道:“奴才没死,只是痛晕过去了。对了侯爷,奴才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
“侯爷也知道,我们姑娘虽然去世了,可炜哥儿是姑娘的亲骨肉。姑娘的嫁妆一贯是侯爷管着的,眼下我已不是安宁侯府的人,姑娘剩下的东西我也不好再管。”
“我寻思着,是不是将钥匙交给侯爷,让侯爷保管。不拘是抬回府里,还是存放在庄子上,都由侯爷做主。等炜哥儿长大成人了,侯爷再将东西交给哥儿。”
刘妈妈脸上的表情太过真诚,真诚得沈听珏来不及怀疑,也没想过要怀疑。
他上前一步,问道:“夫人的东西在何处,本候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那十几台东西是姑娘准备留着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嫁妆的,没想到孩子没能生下来。”刘妈妈长叹一口气,又道:“侯爷,你可愿意暂时替哥儿保管?”
沈听珏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笑道:“自然,等炜哥儿长大了,别说是夫人留下的东西,就是整个侯府都是炜哥儿的!”
刘妈妈勾唇笑了起来,趁沈听珏不注意,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他的胸口。
她侧过身,对刚跑出来的沈炜说道:“炜哥儿,你娘是被他杀死的!你娘不是自缢,是被他用白绫勒死的!”
刘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听珏忍痛踹开,侯府的护院这时候跑出来,刘妈妈被捅了个对穿。
她的口中溢出鲜血,看着已经吓傻了的沈炜和捂着胸口不停喘气的沈听珏,仰天大笑:“帧姐儿,妈妈替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炜哥儿......炜哥儿,你娘是被你爹和你祖母杀死的!他......他杀人灭口,湮灭罪证,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扑通一声,刘妈妈气绝,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快请大夫!”护院将胸口不停流血的沈听珏抬了进去,忙乱之间没人顾及沈炜。
沈炜看着身上被扎了好几把刀的刘妈妈,再看着自己的父亲流着血被抬走,他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刘妈妈死了,他临死前说,娘是被爹爹杀死的,为什么刘妈妈会这么说呢?
沈炜觉得有点害怕,刘妈妈死不瞑目满身是血的样子看得他心底发寒,他抬起眼睛,将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
“来人,把这个人抬下去,再把院子清理干净。”
“少爷,抬去哪儿?”
沈炜思索了片刻,听说娘曾经和刘妈妈相依为命,娘去世之后,刘妈妈对自己多有宠爱,便道:“抬去平一巷。”
平一巷是刘妈妈的家,抬去那儿准没错。
等下人将刘妈妈的尸首抬下去之后,沈炜才一抹脸,小跑着进了侯府。
赵氏知道儿子被刘妈妈当胸刺了一刀,心疼得快要厥过去,一叠声地叫道:“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这时候她才隐隐后悔,早知道就不将府医辞了。原本侯府是有府医的,薛度雁进门前,她就将府医辞了,
本想着薛氏进府之后,会自掏腰包将府医请回来,谁知道薛氏如此抠门,连一个铜板都没掏过。
王嬷嬷听见主子着急得声音,引着大夫走进来:“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大夫一看沈听珏的伤口,便道:“嗬,这伤得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