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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河内心很不是滋味,自从长歌被秋慕白绑架到南美,再去金陵,他深刻地意识到傅怀瑾绝对不是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好说话,这厮行事不仅张弛有度,而且喜欢以柔克刚,装的一副清风明月的模样,实则好事都被他占全了。

心机,太心机了。

他要去南美,结果南美封锁了航空,长歌去金陵的时候,傅怀瑾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给他介绍了一个上亿的合作,他飞去中东完美错过,等他回到帝都,黄花菜都凉了。

导演那边还给他打电话,支支吾吾说剧本改动了一点点,他看完新的剧本肺都气炸了,这是改动了一点点吗?这是一刀切啊。

他今天就是来告状的。

宋少内心委屈巴巴。

秋长歌没有马上兴师问罪,只是换了一套茶盏,从橱柜里选了一套黑金的油花建盏,示意宋星河坐,然后去煮茶,用的依旧是傅怀瑾种的野茶。

傅怀瑾见她这般做派,便知晓她有些不高兴了。

许是常年处在高位,长歌生气动怒从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咆哮发火,而是做些心平气和的事情,然后再秋后算账,主张一个以理服人,找到对方痛处一击必中。

傅怀瑾深呼吸,失算,刚才就不该挑衅这厮。

狗急狗还跳墙,何况是男人。

傅怀瑾扶额,准备去做午饭。食材都是早上就准备好的,参汤和海鲜羹都在锅里,只要将新鲜蔬菜煮熟,淋上他自制的酱汁,就能开吃。

看似简单朴素的菜,实则最关键的精华都在酱汁里,他和长歌口味清淡,都是吃素食居多,并没有准备大鱼大肉,而是一些家常小菜,现在黎老三人离开,他还是照旧准备两人的分量。

茶室里,宋星河看着面前黑金的茶盏,淡淡说道:“是宋朝的建盏?”

长歌将他面前的茶盏倒满:“你若是喜欢,家里还有一套,可以带回去。”

“爷爷喜欢。”宋星河意有所指,距离秋长歌说去拜访徐家老爷子,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秋长歌:“下周末就去拜访老爷子,我以为你生气了,所以一直没有提这件事情。”

宋星河的心思很好猜,生气就失踪,高兴的时候就出现在群里,时不时地艾特她,金陵一行,他是气狠了,就连衡音都来问,他们两是不是闹翻了。

“是生气。”宋星河咬牙切齿,他气她的地方多了,气她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永远不是他,气她太见外,气她太薄情,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横竖他们既不是情人,也不是亲人,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这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凑活着过算了。

横竖他不是一个人,陆西泽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高祖的事情,你是不是该跟我说清楚来龙去脉?”

“秋慕白?”长歌轻轻皱眉,“秋慕白一生无子女,从宗室过继了一个太子继承了大统,严格意义上说,我们不是他的后代。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长歌摩挲着黑金的茶盏,垂眸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总之事情解决了,秋慕白不会再出现,应该是消散在天地间了。

宋星河,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你该往前看了,我也是。”

她抬眼,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宋星河,第一世的挚友,后面九世的兄长,唯有忘记过往的一切,才能有新的开始。

宋星河脸色微变,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准备彻底跟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前世种种,都将深埋在岁月里,这一世,她只是秋长歌。

宋星河脸色微白:“陆西泽呢,你对他也会说同样的话吗?”

三人中,她独独选择了傅怀瑾,他至今都不明白,傅怀瑾凭什么?论亲疏关系,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傅怀瑾在她人生里只出现了短短数月,只因为前世她选择了傅怀瑾为自己的夫君吗?

论情感纠缠,她跟陆西泽相爱相杀,若不是因为仇恨和立场,长歌要嫁也会嫁陆西泽。

长歌微微一笑:“很多事情都是冥冥注定的,你看不到它的脉络并不代表它不存在,陆西泽若是在,我依旧会说这样的话。”

“长歌,我不信你对他从未动过心。”

长歌垂眸看着清澈的茶汤,诚实说道:“可能吧,那时候我还没有看懂因果的脉络。”

第一世,秋慕白是因她而死,所以他的执念转世成萧霁以后,年少的她动过心,如今看来,是为了还前世欠下的债,因为缘浅,她和陆西泽无法修成正果,每一世都是如此,而她的正缘一直都在原地等着她。

宋星河抿唇,神情黯淡起来,他知道她的性格,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就算撞的头破血流,也要先撞上去再说。她既然选了傅怀瑾,任何人都无法动摇她的决定。

除非傅怀瑾犯错,可傅怀瑾能犯什么错?

宋星河无比挫败,这厮前半生就是个和尚,就差剃度出家了,对名利女色全然不动心,是长歌将他从佛门里拉了出来,至于性格脾性,傅怀瑾是出了名的温润有礼,性格跟长歌正好互补。

撇开私心,傅怀瑾确实还可以。

宋星河:“行叭,你自己决定了就好,无论如何,我始终是你最亲的人,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还有,新剧的剧本,你让傅怀瑾给导演打电话,改回来。”

长歌点头:“行。”

“宋少留下来吃午饭吗?”傅怀瑾等他们差不多谈完,这才微笑地进茶室,询问着宋星河。

宋星河自然知道他在撵自己走,但是他偏偏不走。

“既然傅医生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宋星河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

傅怀瑾笑容微敛,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去准备碗碟,留就留吧,他知道宋星河和陆西泽两人嫉妒他嫉妒的要疯,他都已经占尽了世间的美,自然不会与这两人一般见识。

别说宋星河留下来吃饭,他们两人日后就算是天天来蹭饭,他都不会说一个字。

午餐十分的丰盛,原本是为黎老准备的家宴,结果老爷子饭都顾不上吃,捧着道经回家去了,便宜了宋星河。

宋星河的舌头无比刁钻,下筷子吃了第一口就知道傅怀瑾的厨艺相当不错,素菜都能做的色香味俱全,调的料汁不亚于米其林主厨的独家配方。

这一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虽然也擅长厨艺,但是都是做西餐比较多,跟傅怀瑾这种的没得比。想他前半生叱咤娱乐圈,傅怀瑾一心在橙园种地,从一开始他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真是败笔!

吃完饭,宋星河心里依旧不平衡,不想走,开始摇人。

这一次没有摇秋长歌的闺蜜们,而是在业主群里摇人。傅怀瑾不是喜欢煮茶赏雪,看书撸狗,过岁月静好的生活吗?他就摇人来打麻将。

宋星河:@所有人,三缺一,有没有人来。地址1号庄园。

8号业主:宋少,你竟然在秋老师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要打麻将?你确定傅医生要打麻将?

群里震惊了一大片。

11号业主:可恶,人在德国考察,宋少,下次提前说,我把行程都推掉。

16号业主:11号,你觉得提前预约的话,轮得到业主群里摇人吗?这肯定是临时起意,觉得咱离得近呗。

21号业主群:@33号业主,宋少,能带人吗?帝大的心理学教授,帝大费尽心思从常青藤引进的人才,圈内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发小,年轻有为人长得还帅,他看你一眼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满群的问号。

14号业主:你说的是人还是神?

28号业主:吹牛不上税是吧,有本事带出来看看。

宋星河:?

这21号业主真是有趣,带他发小来打牌?什么帝大的心理学教授,他前世还是英年早逝的皇帝呢,不对,世代为王!什么猫猫狗狗的也敢拉到他面前来吹?

宋星河懒懒地打字:来。

来的人越牛越好,也让长歌多看看,免得在傅怀瑾这棵歪脖子上吊死了。

32号业主:出差搞钱中,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幼稚,而显得和你们格格不入。

22号业主:出差中,平等地嫉妒每一个能去秋老师家打麻将的人。

宋星河:速度,先来先开,后面要是人多了,你们自己找地另开。

宋星河说完,丢了手机,厚颜无耻地又要了一杯茶。

长歌给他倒了一茶盏茶,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随他,拿了上次没看完的书,继续看,最近傅怀瑾给她带了好些书回来,有些书还是很有趣的。

她看一会儿就要去午睡,随便他回不回家,反正就住隔壁别墅,七八分钟的路程。

想到这,她不禁庆幸,当初陆西泽想买这一带的别墅,结果硬是一栋也没买到,要是都住这里,那以后铁定鸡飞狗跳。

“陆……”长歌陡然住口,算了,不管是他买不到,还是他们俩暗中下绊子,都无所谓。

她低头继续看书,还没看两页,就听见了庭院里传来了铃铛声。

宋星河一个鲤鱼打滚起身,优雅地笑道:“你家来客人了。”

秋长歌:“?”

傅怀瑾:“?”

洗碗机还在运转,拖地机器人正在吭哧吭哧地工作,傅怀瑾还在收拾剩下的食材,将料理台擦的一尘不染,听见铃铛响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这个周末,算是彻底泡汤了!

他今天没邀请旁人来,傅家来人的话会提前给他打电话,一般家里人都不来打扰他和长歌,怎么还有人来?

“傅医生,秋老师,在家呢?”21号业主抱着一堆的年货,穿过满庭院的茶花,站在入户的门口,激动兴奋地探了探头。

从秋长歌搬进来的第一天,他们就想来拜访,但是一直苦无机会。

傅怀瑾以前一直住在山上的橙园,隔了一个湖泊,那就是两个世界,他们也识趣地不去打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傅医生搬到了秋老师家,那就是邻居,走几步路就到的交情。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他们眼看着就要跟传闻中的傅怀瑾有交集时,结果发现秋长歌宅的令人发指,她连遛狗都只在庄园附近的湖边遛,一年几次面都见不到,更别提交情了。

这一次宋星河邀请他们来打麻将,那肯定得厚着脸皮来。

傅怀瑾洗干净手,走出来,认出他是21号业主,温润笑道:“今日周末,您有事?”

“不敢,不敢,我们这不是经常沾秋老师的光,吃橙园的瓜果蔬菜,又经常蹭您种的茶花吗?快过年了,就过来送点年货。比不上特供,一番心意。”21号业主连忙谦逊地开口,他可当不得傅怀瑾一个“您”字。

傅怀瑾颔首微笑:“多谢,请进。”

傅怀瑾看向他身后穿黑色长大衣、戴着长围巾的男人,三十岁左右,英俊斯文,目测有188高,戴着金丝眼镜,看不清神情,见他看来,微微颔首。

傅怀瑾心里闪过一丝模糊的念头,这姿态像是上位者的姿态。没有听说帝都有这号人物,今日登门不知有何目的。

21号业主笑眯眯地进屋,说道:“打扰了,傅医生,忘了介绍,这是我发小,泽越,现在是帝都大学的心理学教授,这些年一直在外定居,最近才回国任职,今天凑巧来我家拜访,宋少说打麻将,三缺一,我这就不请自来了。”

21号业主也不傻,看傅怀瑾的神情,完全没有要打麻将的意思,而且傅怀瑾是什么人,说他念经种地看书做学问,他信,打麻将,扯淡!

所以他必须得将宋星河拉出来做挡箭牌。

傅怀瑾伸手,温文尔雅地说道:“泽先生,幸会。”

泽越看向面前清俊出尘、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风雅的傅医生,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低哑说道:“幸会了,傅医生。”

21号业主笑道:“秋老师在?我去打个招呼。”

秋长歌放下书,冷淡地看了一眼摇人的宋星河,走出茶室,正要开口,看清来人,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