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进厂好进厂好,厂里肯定包吃包住吗?”原主妈却毫无自觉,还继续围着时荔套话。
时荔端起水盆,侧头看着她,觉得可悲又可怜。
“不包吃也不包住,城里想找工作的人太多了,我连学都没上几年,人家能要我已经不错了,我刚进城那几天差点儿饿死!”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原主妈在后面追,喊着:“咋能呢?你肯定骗我,我都听隔壁的说了,进城打工一个月能赚好几千呢!”
时荔不想再搭理她,端着水盆进了屋,四处看却没找到老太太的毛巾,只好询问小婶。
小婶刚才一直拉着袁粟想套话,但没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院子,“那不就在那儿搭着。”
顺着她所指,时荔终于看见了一条毛巾,却脏兮兮的,直接搭在猪圈旁边。
她气得身体都发抖。
“荔啊,奶没事没事……”老太太感觉到时荔的愤怒,连忙拽了拽她的袖子。
时荔回过神,抿着唇默默地用水给老太太洗了脸,然后干脆拿自己的袖子当毛巾擦干净了脸上的水。
一屋子里的人就看着她动作,谁都不觉得如此。
“你们要是吃过了,那我们先吃了,干一上午活儿累死了!”
小叔见时荔回来了,一点儿表示都没有,甚至还是空着手回来的,现在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干脆坐下开始吃饭。
其他人也纷纷在旁边坐下。
桌子就摆在大炕上,有蒸馒头和一大盆炖菜,里面还能看见些许猪肉。他们吃得很香,却好像看不见老太太似的。
“我奶吃什么?”时荔这时候已经不愤怒了,而是格外平静和冷静,只定定地看着他们。
其他人都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有小婶随意地摆了摆手,“她不饿,刚才已经吃完了。”
刚才已经吃完了?
是指那碗全撒在身上的白粥?
时荔克制地看着面黄肌瘦的老太太,老太太还在向她摇头。她只是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当做安慰,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刚才给老太太洗脸的水盆全泼到了饭桌上。
“哎呀!”
“你要疯了是不是!”
一桌子饭菜全被水淹了,吃饭的人大呼小叫地跳起来。
原主爸气得又要动手打人,依然被袁粟拦住,只能在原地叫嚣:“你要反了是不是!”
“小荔啊,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吃口饭多不容易,你也不能在外面长本事了就回家里撒气吧!”小婶心疼地看着没吃两口的饭菜,皱着眉很是无辜。
小叔东张西望,最后操起旁边的大茶壶威胁地比划着,“小兔崽子!你是疯了是不是!”
“你们就这样虐待自己的亲妈,肯定不怕全村人知道吧。”
时荔毫不畏惧地站起身,和屋里每一个人对视。
他们吃准了老太太心软,不会家丑外扬,便当她是个累赘可劲儿地作贱。
每一个和时荔对视的人,当下都愣了愣。
他们再怎么样,在外面还是要脸的,只说自己亲妈腿不好只能在屋里待着,谁也不知道老太太在家里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善心的老太太却还是一味地想阻拦时荔,“荔啊,别……”
“我也不想和你们扯别的,我把奶带走,以后你们也不用照顾!”
时荔只觉得,再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要窒息。
“那、那不行!”小叔却又第一个反对,梗着脖子瞪着时荔,“你随随便便把老太太带走了,让村里人怎么看我们!”
他竟然还知道人言可畏,时荔将目光转向他。
这些年,这个家什么大事小事都是他和小婶说了算,时荔也知道,原主的爸妈其实一丁点儿话语权都没有。
“你说吧,想怎么样?”她知道,小叔这么说根本不是为了外人的眼光,而是有条件。
小叔的眼睛在她和袁粟身上一扫,“你得给我们留下保、保证金!保证你把老太太带走是为了治腿,治好了就送回来!”
时荔险些被这无耻的发言气笑了,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为了钱。
这种对自己的亲妈不管不顾甚至虐待,却转头向亲侄女要钱的人渣,说话却这么理直气壮。
“你想要多少钱?我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时荔沉下脸,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但是一毛钱给了这样的人,都觉得是浪费。
“三……五千!”小叔伸出一个手掌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