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跨年夜。
比起许懿一个人。
陆相挽和薄时漠父子俩在一个屋子里跨年，她此时已经趴在床上睡熟了，薄一顾也睡着，周围除了床头灯之外，黑得不留一点余地。
薄时漠坐在床头靠着床后的墙壁没有一点困意，窗帘没拉密切，除了月光涌进来带了点白，这浑然没有人在意。他看着窗外滚动的大屏幕上‘新年快乐’四个字发呆。
一会之后就是凌晨的新年元旦。
他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跃到了00：00。
他伸手轻轻抚摸陆相挽的头发。陆相挽耳朵贴着手臂侧睡，她的脸朝着薄时漠。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也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待在一处。薄时漠从头发抚摸过她脸的手颤颤巍巍的。距离产生惧，他从前从不会不敢碰她。
陆相挽的脸好像胖了一点。圆润软乎了不少，摸上去少了骨感。和他们第一天同床，那天晚上手感一样。
他的指背开始轻轻在她的脸蛋上流连，脑子里回想的还是第一次见面的事，他总爱回想他们发生夫妻事实之前的种种。
潜意识里。
可能他也觉得，那才是干净的。
渐渐的忘记自我。
他也迷失在幻想的梦里。
直到突然陆相挽手机响了。
她被惊醒。
薄时漠手下的肌肤微微动弹。他才立马靠在床头墙壁假装自己睡着了。
陆相挽起来还是意识迷糊的，她下意识去找声源，一通左看右看，最后还是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见父子俩都睡着，就捂着手机话筒赶紧走到房间外头去。
悄咪咪的动作。
一看就是有秘密。
薄时漠等她出门就起身悄默跟着。
陆相挽走到顶楼。
这里的风大，呼噜噜得吹，薄时漠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你孩子还好吗？”
凌夏浔不像是关切的语气，最像是开玩笑似的调侃，浑不在意，却还要问。
“烧已经退了。”
陆相挽的声音很低落。
听起来心情不好。
凌夏浔还打趣。
“我还以为是骗你的。”
是不是骗她的，荼四十五应该给他打过电话汇报了，他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这些真相。陆相挽静默不说话。
凌夏浔厌烦她这没用的样子。
“啧。”
“不如你趁机把孩子带回来？”
陆相挽也想，可是怎么会这么容易？
“薄时漠不会同意的，孩子一时半会，带不回来。”
陆相挽还是个乖巧循规蹈矩的。
真不懂得变通。
凌夏浔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在杯子里摇晃。微微仰着脑袋喝下。
“为什么一定要他同意？”
陆相挽微微皱起眉头。
她垂眸看着地上的眼神突然一惊，眼眸视线往上抬看着外头还没亮的卷卷黑夜。
她似乎懂了可又不敢宣之于口。
说得小心翼翼的。
“你要我偷？”
陆相挽这会子倒是聪明了，能晓得他什么意思。但怎么听起来还是这么笨。
道德束缚感这么强有什么用，他说了这么多遍单纯善良的人活不了，她怎么就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呢。
“你怎么说得那么难听？”
“那也是你的孩子。凭什么孩子只能住在薄时漠的家里。你们本来就是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不是吗？”
陆相挽的胆子被凌夏浔这么一说倒是大了点。她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的，所以不说话。
“你们现在的经济情况和社会地位已经不相上下，法院怎么判，最后也得看孩子的选择。”
“孩子现在又只和薄时漠住在一起，只和他亲近，难免会选择自己习惯生活和亲近的那一个，最后孩子怎么会判给你？”
陆相挽被他说动了。
这些都是事实。
她忽略的事实。
她不得不去考虑。
凌夏浔在电话那一头听到了陆相挽叹气的声音。他晓得陆相挽被自己说动了。
“我就明说吧。”
“争抚养权的事，孩子意向是主要关键，所以我没有把握。”
“强奸案的事，凭薄时漠的社会地位和能力大概率也不在乎。”
“别说我没帮你。”
“今天晚上就是你能不能挣到抚养权的关键。”
陆相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竟然也想先把孩子带回去再说。
“可是一衍不在我身边。”
此话一出，凌夏浔立马喜笑颜开。他就知道陆相挽这个棉花做的女人，受不住他有理有据地劝说鼓勇。
“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会派人去把他带回来，也会故意把消息透露给薄时漠，等他走了，你立刻把孩子带回来。”
陆相挽迟疑了一会才出声答应。
“嗯。”
凌夏浔怕她临时反悔又给她下了一剂猛药。
“孩子跟着薄时漠长大，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带他回来是为他好。”
陆相挽点点头。
“知道了。”
陆相挽挂了电话往回走。
薄时漠早就回到位置上还假装睡着。
风太大，他没听到通话内容。
等陆相挽再睡着，他用她的指纹解锁手机看见的通话记录第一条，是个陌生号码。他立马拍照留证，发给白一去查。
天亮之后，薄时漠已经不见身影。薄一顾睡醒挣扎着要喝水，陆相挽被薄一顾的动静吵醒。
“小顾儿。”
“妈妈给你倒水。”
薄一顾抱着水杯咕噜咕噜地喝水，喝得急，水落在他的病服上，陆相挽又拿了丝帕给他轻轻擦。
她接过薄一顾递过来的空杯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伸手去摸孩子的额头，体温已经正常了。
“饿不饿？”
“想吃什么？”
薄一顾定定看着陆相挽。陆相挽被他看得直紧张，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脸。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薄一顾朝她伸手。
陆相挽把人扶起来靠在摇高的床头靠垫上。她轻轻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薄。
“四十五。”
“四十五。”
外头有薄时漠的暗卫守着门。四十五进不来只能站在门口听陆相挽吩咐。
“表小姐。”
陆相挽的脸颊不断蹭着孩子的脑袋。
“买两份皮蛋粥回来。”
孩子爱吃皮蛋粥的。
“是。”
陆相挽把孩子轻轻拉开，扶他靠在床背垫上坐好。
“一顾，妈妈带你回游城好不好？以后妈妈都会陪着你长大。”
薄一顾皱起眉毛。
他没有陆相挽想象得迫不及待和她团聚。他最先关怀薄时漠怎么办。
“那爸爸呢？”
陆相挽噎住。
她和薄时漠不可能了。
“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以后不会再住在一起。你不想和妈妈走吗？”
薄一顾不说要不要。
他转而又扯开话题问薄一衍。
“那哥呢？”
陆相挽伸手给他打理头发。
俯身在他额前亲一口。
“我们回到游城会见到你大哥的。和妈妈回游城住几天，我们先不说这些，妈妈只是想你们了。”
薄一顾看着陆相挽的眼神不安着急。
“爸爸知道我要去游城吗？”
陆相挽摇摇头。
“但是等一下会有人告诉他的。”
“好吗？”
薄一顾看起来并不和她亲昵。
他总是提起薄时漠。
“你和爸爸争抚养权，我和哥哥会分开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