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懿嫌恶心,她大力地甩开她,白年年顺着被用力甩出去的手臂跌倒在地上,她双手撑着地板,低头抽噎。许懿站在一旁,看着她,她不明白从前气势凌人,趾高气扬得凌辱她的大小姐,如今怎么会这么拜金恶心。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许懿这句话里头厌弃,恶心,恨铁不成钢,白年年都听出来了。
但她真的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她已经失去了贺寂州,唯一还在乎的沈和禾,她不能再眼睁睁得看着她彻底离开。她伸手用指背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把哭声生生忍着,最后成了呜咽抽噎,她慢慢抬头然后慢慢转过脸去看着站在一旁的许懿。
她浑身都在抖。
抬眼看着许懿的眼睛里已经血丝遍布,她红色的眼眶刺目。
许懿什么话都在心里但都已经不忍再说。
她站起来,走过来又拉着许懿的手。
她的手掌苍白,手不断地在颤抖。
“邱家对我施压,他拿和禾威胁我,我和她的情谊我也说过了,你就,你就当帮帮我,行不行?”
她哀怜的‘行不行’已经足够让许懿泛起怜悯之心,但婚姻不应该是被威胁的,更何况.....
“你没听闻过,凌家姐弟的传闻吗?”
白年年抬眼和许懿对视,她眼里的平静如死水让许懿有不好的预感。
“我不在乎。”
“我甚至为了报恩可以给他们做掩护的,真的。”
白年年的话,让许懿震惊。
她狠力甩开白年年的手往后倒退几步站着,看向白年年的眼里已经是震惊惶恐,她反复张合嘴巴想说点什么,但更多是无语,面对着白年年这样的疯狂,她只能低下头去呼吸让自己冷静和眼不见为净。
白年年突然冲上来又拉着她的手。
许懿想也不想就直接甩开。
“你疯了吗?!”
白年年愣站在原地。
许懿的一声怒吼让彼此都冷静了一点。
“许懿,和禾被他们绑在暗室里,每天一顿鞭子毒打,都快要被他们打死了。我不能视而不见啊。”
白年年此时就像是行尸走肉,她就站在原地低着脑袋,目中无神,两眼发直,只有红色的眼眶和不断滴落的眼泪还能说明她还活着。
许懿不解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和禾和你一起出国,怎么好端端的还会被绑在暗室里?”
“爷爷说是自己快病故了,要分配遗产,我觉得不对,但和禾不听,她想回来拿钱,所以就......”
白年年自己讲起来也觉得很荒唐。
不怪许懿讽刺。
“真是活该。”
许懿双手交叉抱胸,扭头看向别处。
白年年又试探性得走过来靠近。
她轻轻攀附许懿的胳膊慢慢曲下膝盖就要给她跪下。
“许懿。”
“我求求你。”
许懿自她攀附自己的手臂就低头瞧她的动静,见她要跪下,伸手反握着白年年的胳膊赶紧拦住她扶起来,她可承受不起别人朝她跪下。
“我只能试试。”
白年年抬头看着许懿的眼睛愣了几秒反应,终于破涕为笑。
她快速站起来拥抱许懿,许懿被她紧紧抱着不动,几秒之后许懿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抬手轻轻拍拍白年年的后背安抚她,白年年本忍得好端端的眼泪,被许懿的善意轻而易举就触动,终究还是憋不住,她抱着许懿大哭。
再半个小时之后。
许懿被保镖带出门。
贺寂州已经倚在车头上等。
她下楼梯慢慢走到他面前。
哒哒哒的高跟鞋扣地的声音在车库里回响,就像是她和他的心跳声。抨击,有力,响亮。
两人一路对视。
许懿走到贺寂州面前两步的位置止步,她咬牙切齿的厌恶吐露在言语之中。
“邱家还愿意给你投资,是因为你同意给她做媒,对吧?”
贺寂州看着她漂亮闪烁的眸子伸手去摸,被许懿挥手打掉,他立刻身体略微前倾斜,伸手一捞就把许懿抱在怀里,一边紧紧锁着她的腰,一手已经摸上她软白的脸蛋,食指在她的红唇上流连。他手上的温度在许懿偏冰凉的脸上流连过的地方,存在感都格外明显。
“不可以吗?”
他坏笑得咧起一侧嘴角。
他低头就要吻许懿的唇。
毫厘之间,许懿后仰身体偏头躲过。
“你真恶心。”
贺寂州低低笑,他顺势低头吻她的脸。
许懿转过来,她身子更加后仰和贺寂州拉开距离躲避贺寂州的亲近。
她看着他的眼睛逼问他。
“白年年嫁给凌夏浔,你能得到什么好处?给你做细探,或者人行移动监控吗?”
贺寂州眼珠子左右转动打量许懿。他竟然不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他也竟然都没察觉到。
他可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他的这份心思。
“这是必要的商业手段。”
他笑得温润。
许懿无话可说,干脆一脚踩在他的脚上,挣脱开贺寂州手的限制之后,她立刻打开车门坐上去。
贺寂州随后。
然后车辆驶离。
.......
“你看这小妮子长得真白真可爱,仔细看,还能看出来她的眉眼和老大长得很像。”
“她好乖。”
“你说老大的孩子为什么姓薄吗?”
“是不是孩子的生父母姓薄?”
“不会,我查过了,这小妮子父不详,母亲也不姓薄。”
“悄悄和你们说,老大在医院听见这小妮子父不详的时候,她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这么心疼这孩子,那这孩子怎么不跟老大姓?”
“可能老大自己也不稀罕自己的姓氏。”
“也是。”
“快去冲奶。”
“好。”
不用值守的几个荼在里厅的婴儿摇篮周围轻声说话,叽叽喳喳的,见时间差不多了,又叫唤平时泡奶最娴熟的那个起身去给孩子泡奶,其余依旧坐着叽叽喳喳的。就连话最少的荼二十四也伸手去捏捏孩子的小手。
比起楼下的热闹。
楼上凌司如房间倒是寂静得很。
只有凌司如一个人在凭窗远眺。
五六分钟之后。
荼二十六来敲凌司如的房门。
“进。”
房门被二十六打开又关上,之后她就站在书桌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微微低头等候差遣。
凌司如此时依旧站在窗口吹风,她窗子外头的树五颜六色的缤纷,就像是一副巨大的油画但就是立体了点,吹来的风也总是能混着一些泥土味和腐烂的味道,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喜欢这种死后重生的味道,死后重生,就是从腐烂成泥巴的臭味开始,到泥巴里终于萌发点什么新芽叶出来的青草香。
她现在大概正在发呆。
沉迷在这种喜欢的泥巴味里想着过去已经或者未来准备发生的事。
二十六低头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半小时过去,她好像才终于回神然后慢慢抬眼,倚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的肢体也终于有了点动静。她转身瞧见二十六站在那,她走过来,坐在书桌后的藤椅上,伸手指着桌上的木盒箱子。
“大盒子交给中央政府。”
“另外两份小盒子分别交给检察院和法院。”
凌司如给自己倒茶。
荼二十六走上前把箱子抱在怀里
“是。”
“网络舆情这方面先不要太主动,只管向政府施压。如果他们不能立刻主动,我们再先入为主,网络舆情只管越大越好。”
“还有,做好保密工作。”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凌司如抬眼看荼二十六,她的眼里没有情绪,除了任重道远的嘱托。荼二十六这么多年跟着她,凌司如这样沉重的眼神,她至今只见过三次,前两次她要她视死如归,现在这是第三次。
“是。”
荼二十六已经清楚自己手上的箱子比自己的命重要。
不过,她在出发之前还得问清楚意外情况。
“那老大,大少爷那边....”
凌司如眼睛微眯,眼珠子微微转动,她在考量。
虽然她早就已经三令五申过让凌夏浔离她的别墅远一点。
但凌夏浔总是会自作主张插手她的事。不论她干什么,只要被他知道了,他总能找到时机黏附在她的事情上,然后自作主张的做点什么,有时候有用,有时候是真的让人厌烦。
所以她绝不会让他妨碍到她。
“无论什么手段,我不想要他插手。”
凌司如眼睑生红,她眼里果决狠辣的眼神和示意,荼二十六能明白意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