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呢?”
薄时漠伸手用指背抚摸陆相挽的左脸颊,慢慢的,从上而下的,他看着陆相挽的脸,感受手上的触感,还是那么的滑腻柔软和白皙。他的手慢慢从她的脸颊往下,他指背上的温热的触感在陆相挽的脖子上流连忘返,滑过她的锁骨,最后一下下用力戳在她胸上的肋骨。
“看来我们上次激烈的教训和讨论,还是没能让薄太太得到一点点的改进。”
“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
激烈两个字,用不着薄时漠特意的发音咬重作为强调,陆相挽知道他什么意思。她倔强的微微仰着脑袋和抬眼去看在她面前还是那么威风凛凛的北城霸主,他眼里的看她的讨厌和生气,和那日在红珊瑚别墅对她咄咄逼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更进一步。
薄时漠的手劲大,陆相挽的肋骨处已经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指戳生痛。
但是她不动。
也没有伸手打掉薄时漠的手,一副随便他想怎么伤害的样子。
她反而笑,故意笑的恭维,但不灿烂。
“那说什么是薄先生最爱听的?”
薄时漠往后退一步,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她的神态五官,他在打量和审视陆相挽的笑,离婚之后,就算是假笑,她也已经很久不曾对他有这样主动的笑意。薄时漠看着她的嘴角,不经意想起了婚前的哪个画面,他眼神黯淡,但又在重新对上陆相挽视线的时候,故意焕发一点光来。
“比如爱?”
陆相挽的眸子左右转动,她在打量薄时漠到底是什么用意。难不成他是想让她说,她爱他吗?薄时漠看着她的眼神坚定不移,好像就在告诉她,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陆相挽看懂他眼里的意思,但爱这个字似乎触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抗拒的低头,然后匆忙往后退了一步。
薄时漠紧盯着她也往前逼近了一步。
他浑身的气场都在压着陆相挽,势必要让她说出口似的。
陆相挽再往后退一步,她站定之后立马仰起脸,在薄时漠再往前一步之前先开口。
“薄先生懂什么是爱吗?难道不应该是权利对于薄先生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吗?”
她笑的好勉强又好沧桑。
虽不至于哭,但在暖阳的照射下,她只是站在那,微微往后缩着身子,就已经像个破碎的白瓷娃娃。薄时漠看着她,忽然他的心脏急剧一缩一张,随后就是突如其来的刺痛,但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样的感觉就已经消失,他只能在回味里用迟钝的心思去思考刚才是怎么回事。
陆相挽出声打破了他的思考。
“如果是后者。”
“我可以祝薄先生朱门绣户,富埒陶白。”
她说的话字字周正,说完笑的好大方。
薄时漠只看得见她弯弯的红唇,全世界于他,此时此刻都只剩下那抹粉红色,他视线上移对上陆相挽的眼睛,他发觉今天的陆相挽好像格外爱笑。她笑,所以他的心情也还不错。至于那些财富权谋,他不需要她的祝福,他想要的她给他的,唯余一个全部的她而已。
薄时漠说的很认真。
“若我非要前者呢?”
陆相挽回答的从容和毫不犹豫。
“那我就祝薄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
“毕竟薄先生虽然对我无情,但未必这辈子都会对她人无情。”
薄时漠听懂陆相挽这是要把他推给别人的意思。
他呵笑一声冷嘲。
随之就是极其豪放和疯狂的哈哈大笑。
他笑弯了腰。
几秒之后他挺直腰背,伸手拽过陆相挽的手臂用力把人拉至自己的面前,陆相挽的额角突然撞到薄时漠的锁骨,痛的她后退一步,又被薄时漠用另一只手捏掐着她的下巴拽回他的眼前,被迫被他握着抬头看他的脸。
“说得好。”
“那我就带你去见见我的有情人。”
陆相挽听见薄时漠真的有情人,眼里都是震惊和恶心,她凝视着薄时漠的脸,半张嘴巴,却像是哑了似的,除了一些微开微合,什么声响也发不出。
薄时漠说完就粗暴野蛮的拽着陆相挽的手臂,一路不管陆相挽的呼痛铁了心的要拉拽她下山,随后把人推搡进车的后座,自己也坐进去以便拽住挣扎的陆相挽摁住她,一声暴躁的关门声之后,他大声催促司机立马回北城市中心。
车子在佳豪酒店门前停车。
薄时漠拽着陆相挽的手臂一路坐电梯到了顶层总统套房,进门走到沙发边把人随意扔在长沙发上才松手,陆相挽跌坐在沙发上,用手臂撑着沙发来缓和脑子里被甩扔的眩晕。
薄时漠坐在一旁的独座沙发上,单手解开自己西装外套的纽扣,另一只手的手指往前一招,保镖就走上前来。
“把小姑娘叫上来。”
“是。”
保镖走了之后,陆相挽才稍有缓和,她立马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之后就坐好。她知道薄时漠要保镖带上来的就是他口口声声的情人,所以在脸面上,她不能太狼狈也不能输。
一阵由远到近的,特别轻快的跑步声之后。
一位穿着白裙子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敲门,然后推开门笔直得站在陆相挽的视线之中。
陆相挽有点恍惚,她眼神里的惊奇,微微放大的瞳孔,和眼珠子上下抬动对小姑娘的打量,并没有逃过薄时漠驻留在她脸上的审视。
小姑娘走上来,在陆相挽面前站定。
“学姐,真的是你诶。”
这一声称呼把陆相挽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
“你是?”
“我叫谢柳都,绝胜烟柳满皇都的柳都,也是南城人,现在是南城艺术大学舞蹈本科的大四学生。”
南城的女孩子。
南城艺术大学的舞蹈生。
陆相挽这下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她总觉得这么熟悉了。
所有的不愉快。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她现在心里边也很高兴能见到谢柳都。
“南城的学生?那你怎么在这?”
“是薄总说是能带我来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你为什么要来见我?”
“因为学姐是我的榜样来着,所以有机会能见面,我当然要珍惜的。”
两人现在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和谐场面,压根就没有薄时漠想要的陆相挽醋意大发的场面和好戏。他干脆打发人下去。
“你先下去,你学姐想要休息了。”
小姑娘话还没说两句就被薄时漠打断,她看陆相挽的脸色确实是有点怪异和青白,所以她选择识相不多加打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身看着陆相挽。
“那学姐,我晚上还可以来吗?我带了东西想让你签名。”
小姑娘的白纱裙白的纯洁高贵,她转身之后,陆相挽本是只盯着她的裙子,待她站定回首,陆相挽才看着她的脸点头回应她
“可以。”
门终于关上。
薄时漠把玩手里的玻璃杯,他透过磨砂的玻璃杯壁去看陆相挽。
“你刚才是不是也恍惚了,觉得她和你以前很像?”
陆相挽背靠在沙发垫上,也不看薄时漠。
“是又怎么样?”
“我其实挺怀念你从前听话的样子,你要是肯乖……”
在陆相挽的定义里,‘乖’就是任凭他甩来摆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傀儡。
所以她不会做。
“如果我不肯呢?”
陆相挽说完,薄时漠立刻松手,他的玻璃杯坠地破碎,发出‘叮,嗙啷,哗啦啦’的声音。
陆相挽转过脸看见地上的碎玻璃,以及他从容得又伸手从桌上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也看见了,有更好的人可以替代你。”
南城的女孩子都很看重情爱,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们就如薄时漠手里随意把玩的玻璃杯,虽人不比这些玻璃杯脆弱,但他既然已经随手摔碎了前者,她不希望薄时漠还会继续任性摔碎无辜的后者。
“你喜欢她吗?”
这话她是替那小姑娘问得。
薄时漠不说话。
他本拿着玻璃杯的手的手肘搭在椅背上,随后自在的松手,玻璃杯从他的眉眼处往下掉落,落在沙发上,小幅度左右滚动几下就陷在椅子缝和他的大腿之间滚落不出去,那是在不自由的困局里被迫停滞,薄时漠只要稍微挪开一点自己的大腿,那只漂亮的玻璃杯就会从倾斜的沙发面上滚落出去,最后也只有个坠地落个七零八碎的结局。
他想说,掌控权现在在他的手上。
或者也能叫做是生杀大权。
陆相挽看着那玻璃杯,然后抬眼和薄时漠对视上。
薄时漠背靠在沙发背垫上,姿态悠闲,眼睛睥睨着她,嘴角只是笑,示威,嘲讽或者不屑,这都算。他单手搭在沙发顶上,翘着二郎腿,比起陆相挽现在的不安猜疑,他的气场更大方,就像是猎人只是在等待他笃定会来的猎物而已,不急,和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