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如捂着左胸口一路攀拉着栏杆沿着楼梯踉踉跄跄得往上,她手臂颤抖,额头的青筋尽显,手指头使劲拽着栏杆,指甲已经用力到发白,她一路艰难终于到了楼梯口,荼二十二从屋子里听见人跌倒的动静,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跑出来,愣着看凌司如的惨白的脸几秒赶紧跑过来。
眼看着凌司如救要站起来,却又好像要从楼梯口摔下去的凌司如,索幸荼二十二已经跑上前抱住她。
“老大。”
“老大!”
凌司如已经快没有意识了,她靠在荼二十二怀里迷迷糊糊,她的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楚。
荼二十二慌乱无措着一把抱起她快步跑进凌司如的房间里,轻轻把她放在沙发上,跪坐在地上查看她身上是否哪里有伤势。
血已经从里衣湿透出来,外套上的血渍都黏黏糊糊的,荼二十二看见自己手上都是血,赶紧手忙脚乱脱下凌司如的衣服,又解开红了一大块的白色绷带,这才看见她心头的位置横着一条婴儿小指长的血痕。
血腥味扑鼻而来,正红色的血沿着胸口滑落下,伤口周围都是血迹斑斑的乱,或大或小的正红色血珠子开始流出来,见惯了血的人,也难以忍受这太红的血液对眼睛成像的冲突,这场面实在太过于恶心恐怖。
凌司如从昏迷中把眼睛睁开了一点。
她看见荼二十二的眼泪和慌乱无措的手指。
荼毒里的蛊毒唯有凌亢的心头血可以根治。
凌亢死了,要根治凌夏浔身上的蛊毒,就只能从凌司如身上取。
她拍拍荼二十二的脑袋,荼二十二的眼神呆愣着又突然反应过来,抬头去看凌司如的眼睛。
“血还有,你和她们几个都分了。”
血的用途还没说清楚,凌司如就已经晕倒过去。
她太小看挖自己心头血的威力,又担心凌夏浔意气用事已经离开,她会赶不及,所以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
荼二十二喊不醒她,拼命让自己理智起来,那要收拾起来的药粉紧急给她消毒止血,又抱着她一路向顶楼的直升机跑过去,心里唯一念想和办法就是送凌司如到她新投资的国际医院里去。
匆匆忙忙轰轰烈烈的一系列操作下来。
这件事只有凌司如和荼二十二两人知道。
凌夏浔拿了凌司如给他的药瓶离开,坐在铁门外的法拉利驾驶位上,他开了一半的窗户,凝视着凌司如的苏林别墅,耳边并没听见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但他抬头看见一家纯黑色的直升机从苏林别墅的这一头往远离他的方向快速飞远去。
他没想到什么。
握着凌司如给的那瓶没打开红塞子的白瓷瓶,关上了窗户。
跑车最后轰鸣而去。
和那架黑色的直升机互往相反的方向趋远。
夜色,逐渐加深降临。
薄时漠还独自在薄氏大楼的总裁办公室的玻璃落地窗前站着。
这个点放在以往,他已经驱直升机回红珊瑚别墅用晚餐,但今天还坐在这里,白一心里也清楚原因,毕竟昨天别墅里的事,多多少少还是被嘴巴碎的仆人偷偷议论出去,他也得以听见一二。
他敲半开的门。然后走进去。
“漠哥,查清楚了,火药库现在在凌夏浔手里。现在凌家的六成股份也已经全部回到凌司如手里。凌老爷子做主把白宥宥迁进他们凌家的祖坟和祠堂去。想叫凌小姐再认祖归宗。”
“嗯。”
他心情似乎真的很低落,浅浅嗯答一声没有对白一安排后续的任务。
“葬礼过后,就把太太送到明月庄。”
他的声音沙哑,回味听还有点带冰的那种凉。
“是。”
\"漠哥,贺太太今晚上想要约太太吃一顿饭。”
白一小心翼翼得问,他好像是已知结果,所以话里都是不想触霉头的那种试探。
“嗯。”
白一惊讶了,甚至没反应过来。
“啊?”
薄时漠微微回头用余光看他一眼。白一甚至没和他眼神对视,只是略微转头的动作就已经威吓到他。
白一立马就知道退下。
“我这就去办。”
从前薄时漠是真的不喜陆相挽和凌司如,许懿这一卦的人相处见面,前者对她言传,后者对她身教,每一个都能给他带来陆相挽会被唆使着离开他的恐慌。
但今天,他就像是摆烂似的不管不顾,白一一提起,他已经毫不带思考得同意。
消息传回红珊瑚别墅。
告知别墅的主人,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陆相挽按时去,到了地方因为不想被薄时漠的保镖窃听她和许懿的对话从而向薄时漠告密,她特意要求保安就在楼下等着。
待上楼随着侍应生把门打开的时候,陆相挽却只见贺寂州坐在餐桌边,而不是许懿的身影。
“怎么是你?”
她走进去一步,侍应生在她身后已经把门关上。
“许懿晚两个小时到。”
陆相挽听见许懿会,本来想转身出去的步子又重新转向,她走过来拿包坐在圆桌离贺寂州最远的位置,贺寂州给她倒了一杯口味温顺的葡萄酒,用转盘稳稳当当转送到她的面前。
陆相挽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接。
面前的高脚杯搂着红酒的光泽,在白色的桌布上尽管是用余光看也忽视不掉。陆相挽端庄得坐着,眼神落在桌面上打量,摆着的几乎都是一些南城海鲜,和一瓶红酒,几瓶烈酒。陆相挽从菜肴上抬起眼眸正好对视上贺寂州对她的打量。
这样毫不客气,毫不绅士的审视眼神,陆相挽已经猜到贺寂州这是冲她来的,而不是单纯陪着许懿或者比许懿先行一步。
她刚要开口斥责非礼勿视。
贺寂州倒先开口了。
“我们谈谈?”
陆相挽还对上次在海边,他劝导她和薄时漠一生一世好记忆犹新,所以再来一次的这些废话,她不想听。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贺寂州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一口气就喝下肚,喝得架势太凶猛了,在气势上确实是有点吓到陆相挽了。她本来想起身的动作这么犹豫着又坐下了。
“陪我聊聊我和许懿之间的事。”
“我和她之间,知情的人不多,所以讲得明白的人也不多,白年年算是最好能听我倾诉的那个选择,但是她出国了。薄时漠那个呆头呆脑的就算了,也就你,是我最后能选的。”
贺寂州在说‘也就你’的时候,眼神从高脚杯里的白兰地抬起来看着陆相挽的眸子。
陆相挽看见他眼里太明显的悲伤。
这话的落寞也沉重的让陆相挽深深压住了一口气。
“你想说什么?”
贺寂州看着陆相挽的眸子要开口,但陆相挽的眸子太干净,他一下子,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两人对视十几秒,最先还是贺寂州先从乱七八糟混在一起,根本不知道从何讲起的记忆里先出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无色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摇晃撞着杯壁顺溜的提溜回液面里去。
他看着自己摇晃的杯壁上的酒珠嘴里念念有词。
“我从前对许懿不好,从前和她相处的时候,没有珍惜她对我的挂怀,如今想要有也再没有。”
他苦笑一声。
又是一整杯的白兰地下肚。
陆相挽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咽下肚。
没话说。
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永远只会在失利之后才会反省,但站在她和许懿的角度,这段感情不分失利,但也没有赢者,自身的悲哀程度不会输他们这些要往上爬的赌徒,所以她们又有什么义务去捡他们这些破碎的失利者的碎片,然后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拼凑他们,帮他们再前途似锦。
既然这样非分的要求是个笑话。
那只能当做笑话来听。
“早些时候为什么不珍惜?”
陆相挽质问贺寂州。
贺寂州抬眼看她,自己突然笑了笑,他张嘴闭嘴,最后也说不出来缘故,他想起总觉得两人明明争吵还在昨天,今天就已经是现在强求不得的局面,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但什么都已经完了。
“不知道。”
他说的嗫嚅。
他已经快要灌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