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松梅笑了笑,“我知道,你很不理解我的行为,为什么还能为了阿三一个土匪而活。
当初,我被掳上山的时候,是被抓来给大当家那色鬼做妾的。
当时,我抵死不从,撞墙撞得头破血流的,都没给撞死。
后来阿三看着我可怜,便求着大当家,把半死不活的我赏给他。
大当家非常的赏识阿三,又看着我已经要死不活的了,便豪爽的答应了阿三的请求,将我给了他。
阿三将我带回来后,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而是一直好吃好的给我养身子。
等我身子养好了,大当家知道阿三没有与我同房,便想方设法的,多次想侵犯我。
但都被阿三及时给拦了下来。
后来,阿三看着这个样子,的确也很焦心。
他不是随时随刻都在寨子里面,要是他不在,大当家的要是侵犯我,那他也是鞭长莫及,护不住我。
他就想着放我下山,送我回家。
但是我已经被掳上山一两个月了,这毫发无损的被送下山,哪怕明明就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恐怕也得被大家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后来是我主动要求和阿三洞房,做的夫妻。
大当家那人有个毛病,不睡开过苞的女人,他嫌脏。
也是因为如此,我和阿三同了房后,大当家才停止了对我的骚扰。
我和阿三在一起没多久,我就有了生育,他对我一直都很疼宠,什么好的都给我。
我对他也渐渐有了感情,但与此同时,我心里又觉得是一种耻辱。
我居然和土匪有了感情,还怀了他的孩子,等同于和他同流合污了。
现在解放军已经打到了山下,攻破寨子,也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我和阿三都该死,只是我肚子里的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
要是您能帮我把孩子交给我的父母,我将感激不尽。
拜托您给我父母说,让我父母,不要告诉孩子,我和阿三的存在。
让孩子能在新华国的建设下,健康阳光的成长。”
苏乐安听了谭松梅的话,真是一言难尽,这还真是先婚后爱,日久生情的现实版呀。
不过她和顾云霆,好像也是先婚后爱,日久生情。
想到顾云霆,心中又隐隐作痛,自己这被掳走了,也不知道他得多担心。
顾云霆可不是都快担心疯了吗?
正在不吃不喝的,专心研究作战计划呢。
苏乐安叹了一口气道:“我可以帮你看看,但是你让我不要救你,直接让你去死。
我做不到,我是医生,不是刽子手,杀不来人。
至于孩子,我也不能保证健康出生,毕竟,孩子已经在你肚子里面憋了那么久了,我也只能说试一试。
你说的,要是解放军攻上寨子,让我将孩子给你抱下山给你父母。
到时,只要孩子活着,我答应你的这个要求,安全的将孩子交到你父母的手中。”
谭松梅对着苏乐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自觉的滑下去,躺着。
谭松梅和苏乐安的对话,虽然非常的小声,但还是被站在门外的阿三听到了。
他眼眶通红的背靠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将头埋在两腿之间。
他对不起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他罪大恶极,最后还要自己的媳妇给自己陪葬。
他太了解谭松梅的脾性了,自己要是死了,她绝对不会独活。
她对自己有感情是真的,但是她也会觉得,活下来是一种耻辱。
就算现在她活下来了,自己要是死了,她转过背就会随着自己一起赴死。
苏乐安给谭松梅检查了一下,胎位不正,孩子的头没有入盆,是横着的。
这要是遇到有经验的产婆,是可以给她扶正胎位,让胎儿入盆,顺产的。
现在没有仪器,也不晓得这胎儿有没有脐带绕颈,要是脐带绕颈,那就得剖腹了。
她将情况给谭松梅讲了,说自己要先给她扶正胎位,这过程会非常的疼,让她忍着。
谭松梅点头,苏乐安便开始给谭松梅扶正胎位。
疼得谭松梅咬牙切齿,脸色苍白的,全身直冒冷汗。
结果还是没能忍住,撕心裂肺的吼叫出声。
蹲在门口的阿三听到了,着急的推开门,冲到谭松梅的床边握住她的手道:“小梅,你疼,你就咬着我。”
谭松梅已经疼得什么都不知道了,阿三给她说啥,她也都听不见。
阿三听着谭松梅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心疼到不行,转头对苏乐安道:
“你就不能轻点吗?”
苏乐安也扶得一头大汗,心里也窝火呢,她转头气呼呼的对着阿三道:“要不你来?”
阿三听了苏乐安的话,瞬间闭嘴,心想,我行,我还把你掳上来干啥?
苏乐安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胎位扶正。
这胎位正了,谭松梅也没力气了。
苏乐安对着阿三道,去给她煮两个糖鸡蛋,要是有红糖更好,吃了好有力气生孩子。
阿三点点头,亲了亲谭松梅的额头,转身去了厨房。
苏乐安趁着谭松梅喘息的时间,赶紧到梳妆台面前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自己的那把手枪。
她将枪别在自己的后腰,在宽松的白大褂遮掩下,一点也看不出,她后腰别了把枪。
谭松梅睁着眼,虚脱的看着苏乐安的一举一动。
阿三的动作很快,十来分钟,便将红糖鸡蛋煮好了,抬到谭松梅的床前。
谭松梅一点都吃不下,苏乐安给她说,不想生着生着就没有力气了,将孩子给憋死,就赶紧吃了。
谭松梅还是很听苏乐安的话,泛着恶心,将蛋吃了。
苏乐安看着她吃完以后,让阿三去准备剪刀,针线和开水。
她教谭松梅调息,告诉她,一会儿怎么呼吸发力。
阿三将东西准备好了以后,苏乐安看着宫口开得差不多了,就让阿三出去守着。
苏乐安一再给谭松梅打招呼,不要瞎叫唤浪费精力,留着力气往下身用劲。
谭松梅也听话的跟着苏乐安的节奏呼吸发力,一个小时了都没能生下来。
苏乐安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脐带绕颈,或者缠住其它地方了。
她看了看时间,心想,再等二十分钟,要是还生不下来,那就要让那阿三去找麻药来剖腹了。
她给谭松梅打气,说了一堆关于孩子成长的话来激励她,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苏乐安再看,已经能看到孩子的脑袋了。
她鼓励谭松梅,告诉她看到孩子的头了,让她一鼓作气的往身下用劲,要不孩子会被憋死的。
谭松梅一听到孩子会被憋死,拼了命的往身下用劲。
待孩子脑袋出来了,苏乐安接住孩子的脑袋,将孩子往外带。
一鼓作气将孩子给带了出来。
孩子出来后,苏乐安一看,好家伙,看来这山寨的伙食是相当的不错呀,这孩子目测,估计有个八斤左右。
但孩子出来后,脸色已经发紫,几乎是没有什么呼吸了。
苏乐安赶紧将孩子口鼻清理干净,给孩子做急救。
倒腾了老半天,孩子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门口的阿三,听到屋内孩子的哭声,眼泪没有包住,坐在外面大哭起来。
苏乐安将孩子的脐带剪了,又将孩子清洗干净,用小抱被抱上,开门递给阿三。
一句多的话没有,然后“嘭”的一声,将门给关上。
她回到屋里,给谭松梅缝针。
那谭松梅早就累得昏死了过去,缝针那么疼,都没把她给疼醒。
完事后,苏乐安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就站在门口,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阿三。
阿三抱着孩子,给苏乐安鞠了个躬,说了句“谢谢”,然后将站在院子外面的二狗子叫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二狗子听后,一脸震惊的看着阿三道:“三哥,我不走,我要跟着你。
你这么做,被大当家的知道了,会弄死你和三嫂的。”
阿三对着二狗子摇摇头道:“二狗子,你要还认我这个哥,就听我的话。
山寨的气数已尽,轮不到他来弄死我们两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