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避开,那只手臂却擦着她的腰间而过,提起了壶。
元卿把杯子推过去,问他:“你什么时候进的宫?”
元熠替她倒好了水,说:“昨日便来了,一直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元卿将水喝光,转头看他,“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也……”
身后的男人突然近身抱住了她,元卿半提着臂,被他牢牢锁在怀里。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烫得她几乎要拿不稳杯子。
元卿刻意忽略升起的怪异感,另一只手往上钻,想要挣开小侍卫如铁一般的手臂。
她摸索着探过去,却被他反手握住,轻柔地捏在掌中,细细磨着。
粗糙的茧子磨得她手腕有些发痒,连带着温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升高。
元卿有短暂的失神。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小叔总说她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别的小姑娘情窦初开时,风风火火地谈一场恋爱,她却是整天没心没肺的,跟个傻小子一样。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跟她细致地谈过感情这方面的事。
那现在这……算什么?
陌生的感觉冲击着她的心绪,元卿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想离得远些。
腰上的手臂却将她束得更紧了。
元熠把脑袋埋在她肩上,睫羽微颤,就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元卿侧头,想伸手去触他的眉眼。
这是她第三次,单纯被他的容貌所吸引。
第一次,是宫里再次相见,他成为她手下的那晚。
第二次,是初入宫家,她突发高热,两人意乱放纵之时。
其实比小侍卫长得好看的大有人在,可他确实是处处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不去动他。
“阿熠?”元卿动了动肩膀,示意他松手,“你先放开我,我有事和你说。”
元熠摇摇头,隔着衣服,张嘴轻轻咬了她一下。
牙齿刮蹭着皮肉,痒进了心窝里。
“就这样也能说。”元熠睁开眸子,看着她,“临走前,我想多抱你一会儿。”
临走前?
“是陛下?”她问道。
“嗯。”
元卿颈间晕红,似是薄薄涂了一层胭脂,引得元熠喉中干涩。
他动了动唇瓣,随后将眼睛撇开。
此时盘在元卿心头的情思渐渐散去,也不挣扎,任由小侍卫抱着。
她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在温承钰身上出现的怪异之处,始终让她摸不着头脑。
前世他登基后,入狱不到一年就身死魂消,所以今世所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的。
虽然帮他渡过了前世的死劫,可是总觉得,她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或者说,她摸不清天道的运行机制。
以她的理解,若要达到平衡,那就必须是主角方和反派方势均力敌。
近几年把反派方压制得太狠,所以天道才会故意削弱主角团体,在温承钰避开牢灾之后,又让他产生了一个新的死劫。
等到肉墩儿回来,她就能知道温承钰身体病弱的真正原因。
片刻后,她轻声问道:“你是自愿的?”
元熠咽了下口水,轻“嗯”了声。
在元卿开口前,他接着说道:“我已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吹响暗哨,会有人接替我,听你的吩咐办事。”
一枚精致小巧的哨子放进她掌心。
元熠将她抱起,大步往床边走,“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在牢里几天,脸色差了许多,连人都瘦了。”
元卿想说话,可是人已经被塞进被子里,只露了上半张脸。
元熠浅压着她的被褥,半躺在床边,伸手将另一侧掖进去,轻笑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元卿伸出右手,捏着瓷白的杯子,在他脸前晃,“呐,还有这个。”
指间的东西被他拿走,只听“咚”地一声响,杯子便稳稳落在远处的桌子上。
他这身功夫越来越俊了,自己何时才能达到像那样的境界?
元卿收回羡慕的眼神,往下拉了拉被子,屈臂垫在脑后。
“没有要说的了?”元熠侧身,将手搭在她腰上。
“一时想不起来。”元卿抓着他的手,连带被子一起掀开,“有些热,不盖了。”
元熠又扯过一截被角,“盖着肚子,小心着凉。”
瞧了瞧密不透风的屋子,元卿翻了下白眼。
现在是中午,别说凉气了,就连一根风丝儿都钻不进来。
“再这么闷下去,我就要冒气了。”元卿一骨碌爬起,绕过小侍卫,就要翻身下床。
元熠将她按回去,“我替你取冰袋来,你躺着就行。”
屋里就有现成的冰盆。
元熠解下腰间的袋子,手指用力碾碎冰块,取一些大小适当的放进去。
他挑起帘子,将装了冰块的鹿皮袋放在她枕边。
元卿伸着脖子往前,想离凉气再近一点。
元熠却将冰袋拿远了,“这东西凉得很,你躺着,我来就好。”
元卿依言躺下,眼睛却直直看向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别这样看着我。”元熠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
她眨了眨眼睛,“我想抱着它睡觉。”
说完,目光便落在那个比她脸都大的冰袋上。
这么大一坨揣在怀里睡觉,一定很爽。
可元熠却会错了她的意思。
他盯着自己的手,耳根逐渐被飘飞的思绪带偏。
“是不是这样?”他双手递过去,问道。
元卿狠狠抖了几下。
她垂眸看着覆在颈间的两只冰凉爪子,牙齿磨得咯吱响,“你故意的?”
“舒不舒服?”元熠勾起唇角,双手上移,捧住她的脸。
元卿无意识地蹭了几下,最初的凉意过去后,确实挺舒服的。
她翻了个身,将他的手压在颊边,阖眸睡去。
“我的手,可比那个死物好多了。”
元熠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阿卿,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