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面色难堪,却依旧火气上扬,狠狠地推开了沈二郎:“不要喊我哥哥,我没有你这种不知上进的弟弟,沈二郎……
你当真把阿母忘记了……你……”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走到门口的程小淮,刚巧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快步上前,冲进了院子,弯腰去搀扶倒在地上的沈二郎。
看见程小淮,沈二郎更是不敢哭出声来。
葫芦紧着上前,去搀扶沈遇。
“姐夫,你没事吧!”
程小淮的手,触碰到了沈二郎的小屁股,小家伙一个激灵,瞬间,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她冷色一沉,伸手去拽他的裤子,却被沈二郎死死的按住了她的手。
“嫂子……我错了,日后,我再也不敢看完了……哥哥已经教训过了,我真的知错了……”
小家伙眼底噙着泪水,却还是强忍着不敢哭出来。
那模样,甚是可怜,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程小淮没有理会,直接拉开了他的裤子,小屁股上,青一道紫一道的,血色的瘀痕,分外显眼,想必沈遇用藤条抽他,用了不小的气力。
看见小家伙惨不忍睹的小屁股 ,程小淮心疼了,瞅着气的没了理智的沈遇,她起身上前,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沈遇,你抽啥风啊,你瞧你把孩子打的!
什么狗屁国策论,背的出来就背,背不出来就算了,你这是干啥!
下那么狠的手,你咋不打死他?”
程小淮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她从来没要求沈二郎入了学堂,就要六岁考童生,七岁作诗,八岁出口成章。
只是为了他日后能辩是非,明事理,做一个正直的人。
可沈遇的要求,似乎有点高!
哪个孩童不是天真烂漫?
淘气活泼!
眼看着这书念的沈二郎都没了笑容,这哪里是念书!
分明是毁孩子!
程小淮把沈二郎护在身后,小小的身子,脊背笔直,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沈遇。
沈遇咳嗽,葫芦看得出来,姐夫也动怒了,帮着他捶背顺气:“姐夫莫气,二郎就是贪玩,你好好说……”
沈遇抬起头,看着躲在程小淮身后的沈二郎,语气冷漠:“从小到大,你都这般顽劣,可今非昔比, 沈二郎,你不努力,如何出头?
你难道忘记了,在关外过的那些日子?
你忘记了,阿母死之前说的那些话?”
沈遇当真是气糊涂了,就连阿母,都被他抬了出来,沈二郎知道,这一次,哥哥是真的生气了!
自从阿母死后,他从来不在人前提起阿母……
程小淮听的来气:“你都多大的人了,沈遇,这点事理你不懂?
你想着让二郎出人头地,那是你的想法,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何要将你的意愿,强加到这孩子身上?
别的孩子,童年都是欢乐的,你这样逼着他成长,等到将来以后,他回想起来童年的时候,都是痛苦的回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何必强行逼迫一个孩子呢!
你要是这么能,你去读书,你去考试,你去出人头地!
我们二郎,我不希望他有什么翻天的能耐,我就要他快乐!”
程小淮一气说完这些话,所有的人都静默了,只有沈二郎低声啜泣,却依旧强忍着。
“我不明白,你为何总逼迫着孩子出人头地!
沈遇,你这般极端,难道不该反思吗?”
说着,程小淮拉着沈二郎,对着他的时候,脸上的愤怒尽消,都是努力装出来的温柔:“二郎,别怕,有嫂子在,不会让旁人欺负你!
走,咱们屋去,我给你看看伤口!”
沈二郎胆怯,看了一眼脸色很不好的沈遇,低声嗫嚅:“哥哥……”
“甭搭理他,明儿我就去书院给他报名,让他也滚去读书,我倒要看看,他有多能!
考不出来个功名,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着,程小淮心疼的拉起沈二郎,进了屋子里头。
原本是对沈二郎的训斥,如今矛头被调转到了自己身上 ,沈遇心中有气,想到方才看见沈二郎屁股蛋子上的那些血道子,又悔又恨,却也还是心疼。
程小淮……
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可却也是事实。
一直以来,沈遇认为自己命不久矣,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沈二郎的身上。
原本他只希望沈二郎能苟活一条性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随着他们的境遇,渐渐的发生了改变,他开始变得贪心了。
希望沈二郎越来越好,更希望沈二郎能够……
夜色降临,程小淮一直在屋头照顾着沈二郎,许久都没有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遇反省过他冲动的行为之后,越来越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事!
距离上一次程小淮与他撕破了脸,那还是沈二郎被卖了之后的那一夜!
如今,依旧是为着沈二郎,只是他们二人的角色,却发生了转变。
沈遇在灶膛前,红彤彤的火光,映衬着他的脸庞,他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屋门口的位置,明明门敞着,他却没有勇气踏进去。
最终还是葫芦看不下去了,对着屋里头喊了一句:“姐 ,吃饭了!”
沈遇听见了屋里头,程小淮“哎”了一声,赶忙低下头,又往灶膛里,添了一些柴禾。
葫芦:惹姐生气的姐夫,真的像极了鹌鹑!
程小淮出门,依旧板着一张脸,看见沈遇在那低头烧火,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沈遇感受到了程小淮走到了他身边,随即放下手中的柴禾,站起身来。
程小淮依旧黑着脸 ,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友善。
“二郎……没事吧!”
“你下了多狠的手,自己心里没数吗?
巴掌大的小屁股,都已经皮开肉绽了!
沈遇,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吗?
是如何下得去这狠手的?”
“我……”
“那个什么狗屁国策论,且别说二郎,我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咋的?
不会背,就犯了掉脑袋的罪过了,咱就是个泥腿子,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玩意儿!
还是你太清闲了,你要是实在没事儿干,从明儿起,就开始搓药丸子,每天搓!
干啥一天天的盯着二郎!”
程小淮的态度,十分恶劣,不怪她这般对待沈遇,褪去沈二郎的裤子,看见那满是血道子的小屁股蛋子,程小淮心疼的掉眼泪。
“我……太急了……”
沈遇低头,讷讷的道:“二郎没事吧!”
“皮开肉绽,你说呢!”
程小淮气鼓鼓的扯了一条小杌子,坐在桌子边:“本来明日就该去书院了,这次怕是去不成了!
得歇上几日!”
沈遇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