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一想到户部这群寄生虫,就是咬牙切齿,“去吧,去找他!”
小朱精神立马一震,紧握住手中的信件,转身离开,
“知道了,爹!”
目送小朱离开后,老朱越想越气,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喝道,
“来人!”
几道黑影照在门上,
“陛下。”
老朱转念一想,又挥手道,“算了,你们退下吧。”
黑影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老朱双眼放空,似乎在盯着眼前的蜡烛,似乎又没有,摇曳的蜡烛照得他脸上阴晴不定,
“刘秀,你还能给咱带来多少惊喜?”
沉默了许久,朱元璋起身,
“咱等着。”
砰砰砰!
小朱也不顾现在已经是深夜,策马直驱大爷爷和刘蒙住着的地方,站在门口狂拍大门,
院内的烛光一亮,刘蒙惺忪抱怨的声音响起,
“谁啊?知不知道多晚了?!”
“刘蒙,是我!”
“太子?!”刘蒙精神猛地一清,接着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蒙撤掉门上的木贮,惊道,“太子,您怎么来了?!”
朱标向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进去说。”
“哦!对对对!夜里凉,您快进来!”
刘蒙连忙把太子拉进院子,大爷爷也被吵醒了,他老人家披着衣服靠在门口,
“怎么了?”
“大叔!是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
大爷爷心里咯噔一声,前几日太子殿下才来替刘秀带礼物,这才没几天,太子殿下又来了?
况且还是大半夜的!
定然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而大爷爷,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空印案!
空印案草草了之,几个月过去,空印案都已被淡忘,但是对于大爷爷和刘蒙则是完全不一样,
只要一天不能离开京城,空印案就像一把悬在头上的斩首刀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来!
大爷爷正思索间,太子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大爷爷,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
大爷爷恍然反应过来,连忙道,“不打紧,反正老了也是觉浅,我这老头子正好也没睡呢。殿下,快进屋!”
朱标神色严肃,也不多做寒暄,一步就跨进了屋内,三人还未坐定,朱标便开口问道,
“刘蒙,你可记得洪武十四年户部的账目?”
刘蒙一愣,太子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刘蒙想不出来的话,那就只剩下强办掉郭恒这一条路了,
可是强办郭恒的话,只是兜住了几条大鱼,那些小鱼小虾都得跑个精光!
而往往那些小鱼小虾贪腐的积蓄,丝毫不少于这些大鱼!
太子正要起身离开,刘蒙木然地吐出一串数字,
“洪武十四年,一月二日,进钱三百万两,出钱五百万两,支援杭州府水患调度。”
“洪武十四年,一月六日,进钱…”
太子一愣,接着一阵狂喜,连忙道,
“等等!你先等等!大爷爷,纸!还有笔!”
刘蒙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就像计算机一样,进入了自动计算状态,
“大爷爷,快些!”太子朱标看得是心里着急啊,这一会儿刘蒙已经背到二月了,如果现在不赶紧记下来,谁知道刘蒙下一遍还能不能再说一遍!
大爷爷连忙抓过来纸笔递给朱标,幸好朱标记忆力超群,连背带写,竟是硬生生跟上了刘蒙的速度。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
“洪武十五年,二月…二月…”
刘蒙想了半天,眼神中恢复些了神色,
朱标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笑道,“今年二月,你已经进诏狱了。”
“哦,对!”刘蒙应道。
朱标抖开纸张大喜道,“刘蒙啊刘蒙!果然是虎子无犬父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嗯?
刘蒙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只能先谢恩。
“殿下谬赞了。”
“哈哈哈,好!你立功了!立大功了!”
大爷爷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但一看太子这副大喜的样子,便知道空印案要结束了,而且屠刀挥向的不再是刘家!
大爷爷长舒口气,看向刘蒙,笑骂道,
“你总算是有点用了!”
刘蒙挠挠头,这两人怎么夸人都像骂人一样呢?
大爷爷看向朱标,“殿下,小老儿给您去弄些吃的吧。”
朱标刚想说不用,但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从昨日知道户部账册又亏空了之后,急得他都不知道少吃了几顿饭,
朱标抚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笑道,“实在太叨扰您了…”
大爷爷哎呀一声,笑道,“反正我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您等会,马上给您炒几个土鸡蛋吃!那土鸡蛋又圆又大,可是极好的鸡蛋!”
朱标一听下意识咽了口吐沫,也不再客套,
“嘿嘿,那大爷爷,您给我多炒几个,我还真好几顿没吃了。”
“得嘞!”
“大叔,我也去帮忙。”刘蒙说道。
太子朱标连忙叫住刘蒙,“等等,你再背一遍从洪武十四年开始的账目!”
“啊?还背啊?”刘蒙哀嚎一声,
大爷爷一瞪眼,“让你干啥就干啥!打小就这样!一身懒骨头!背两遍账目能不能累死你!”
刘蒙嘟囔道,“反正累不着您。”
“你说什么?!”
“好啦,好啦,”见这叔侄要打起来,朱标连忙从中调和,奇怪的是,大爷爷和刘蒙倒给朱标一种,两人就是父子的感觉。
大爷爷哼了一声,递给刘蒙一个眼神,那意思分明就是,
等殿下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蒙下意识一抖。
朱标看向刘蒙,确实如刘蒙所说,刘蒙这么背了一遍账册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没精神了许多,看来,复述账册真的很消耗精力,
但朱标也没功夫心疼刘蒙,刘蒙双眼放空,又是进入了那种奇异的状态,
“洪武十四年…”
朱标越听越喜,第二遍复述与第一遍相比,连一个数字的差错都没有!不由又对这个账目的真实度信了几分!
大爷爷将一大碗炒得土鸡蛋端了过来,这土鸡蛋里只加了些猪油还有燕地的精盐,
小味道那是挠一下得就上来了,被炒散的鸡蛋一片金黄,光是看一眼,朱标肚子就控制不住咕咕叫了,
朱标叨了一大筷子炒鸡蛋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而耳朵和眼睛确实完全用在刘蒙身上,一心二用,做得分毫不差。
又是对了三遍账目后,碗中的炒鸡蛋已经吃得精光,朱标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笑道,
“大爷爷,您这刘家可真是卧虎藏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