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的手还摸着裴意的头发丝,一转头就看到裴思站在门口,用一种平静至极的,如同压抑着风浪的海平面般的眼神望着注视着他们。
“阿思!”
裴意慌乱地拂开她的手,欲言又止。
江白就显得镇定多了,她站起来小跑过去蹲在他脚边准备拣起食盒:“你真是心大,菜都要撒了,多浪费啊!”
她这副心大的模样看得人就来气,裴思胸口起伏,腮帮紧绷,也不知哪儿来的怒气,奋力一脚,将食盒给踹出去老远,里面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踢完后,他死死咬着唇瞪着她,一脸倔强。
“啊!”江白抱头,“这么多菜,都是粮食啊,你太浪费了,有什么火冲我来,菜多无辜啊!太可怜了,还没进我嘴里就半路夭折了,唉~”
她说了半天就惦记着菜,连跟他解释的真心都没有。
说了那样的话,好歹表现的愧疚一点啊……
裴思眼中酸涩,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跑了。
“阿思!”裴意慌忙站起来就要去追,江白伸手拦了他一下,“你身体还在休养,我去追吧。”说完便跑出了门。
裴意想着弟弟跟江白之间的事还是他们本人去解决为好,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离开院子。
结果江白刚跑出去没多久,裴思就回来了,他冷着脸将大门关上并将门闩插上。
“阿思,”他的这一举动让裴意预感不妙,“你,你刚才不是……”
裴思明白他的意思,他垂下眼睫遮住眼里的情绪:“我没跑远。”
而她关门的举动显然是为了阻挡某人回来。
“阿思,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哥,她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你就不生气,不替我难过吗?”
“我……”裴思哑然,他该如何解释听到江白说出那句“我不喜欢裴思,我接近他是为了你”时,心中那一瞬间产生的卑劣的窃喜呢?
“哥,”裴思直视他的眼睛,“你跟江白之间没什么的对吧?”
他忍住躲避弟弟视线的下意识反应:“嗯……”
裴思:“你之前并不知道江白跟我当朋友是利用我吧?”
他:“嗯……”
裴思:“哥,你会一直向着我的,对吗?”
他:“嗯。”
“那就行了。”裴思弯起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弟弟没有责怪他,裴意该庆幸的,他试着跟往常一样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但失败了。
心头沉甸甸的,让他生出了一种呼吸不畅的错觉。
气氛奇异的既压抑又沉默,两兄弟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咚咚咚!”
门外的大力的捶门声将这窒息的氛围撕开了一个小口子,新鲜的空气输送进来让两人都有了喘息的余地。
“开门呐!为什么把我关在外面!”
是江白的声音。
“咚咚咚!”
“开门呐!裴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关在门外的!”
“咚咚咚!”
“你是不是想报复我,就因为我之前说的那句话?你怎么那么小气!我可是你跟你哥的救命恩人诶,你就这么对我?”
“裴思,你有胆子出来跟我对峙!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门口不停歇地传来“咚咚”声,他们能够想象那两只胖手锤击在门上的力道。
裴意抿着唇看向裴思,后者走到门口隔着一道门看向外面的江白,却一言不发。
“咚咚咚!”
他感受到了木门上传来的震感以及外面的人气急败坏的情绪。
“行吧,我也跟你摊牌了,我跟你交朋友就是利用你接近裴意,我就是对他不死心,你怎么着吧!反正我救了你们那么多次,你们兄弟俩一起嫁给我都是应该的,不然你们就是忘恩负义!”
“反正我没做错,哼!”
知错不改,还更加嚣张。
而这声重哼之后,外面的声音就消失了。
裴思知道江白离开了。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他在生气之余又无可奈何地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
可就是这样,才让他更加生气。
——
隔天,裴思早起上工,他一打开门,一个胖妞斜靠在他家门口,嘴角扬起四十五度的斜笑:“我知道你还把我当朋友,这束花送给你,原谅我呗。”
江白把五颜六色的野花往他面前一递。
裴思看了看眼前的花,又看了看她脸上笃定的笑容,目不斜视地抬脚就走,一个字不说,一个眼神也不给。
“啧!白采了。”江白摸了摸花瓣,嘴角一撇,“一束花还不能让他消气,这家伙可真是难搞。”
中午,酒楼客流量最多的时候,裴思忙的团团转。
他小跑着,脚步忽然一顿,两根胖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角一动不动。
“放手。”他端着盘子,低声喊了一句。
“不放。”
“你要怎么样?”声音带上了些许无奈。
“擦桌、倒水、上菜,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吗?怎么还要问我。”
“……客人,这些事方才我都做过了。”
“那就再做一遍,除了上菜。”
“……”
“不做?那我只能投诉这家酒楼的小二服务态度不行了。”
“……”
一个胡搅蛮缠的客人,还是他对付不了的客人。
裴思只好答应了。
江小果:“思思哥哥,你是不是惹姐姐生气了?”
他:“……”
【不,明明是她惹我生气才对。】
他愤恨地擦着桌子。
……
第二天一早,裴思一打开门,一束五颜六色的花就怼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看,那花怪眼熟的,还有点蔫。
“裴思,原谅我呗,你肯定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对不对?”
转头就走就是裴思对江白这家伙的回答。
第三天。
裴思打开门。
意料之中的,一个胖妞将花送到他的面前。
万分眼熟的五颜六色的更蔫了的花怼到他鼻孔。
一枝花寻到了机会往他的鼻孔里探索。
他:“……”
“阿嚏!”
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第四天。
裴思望着眼前开始枯萎的花,终究开始忍不住开口,“你好歹每天换一束花,没看到这花都蔫了吗?”
江白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这花可是我每天凌晨起了个大早现摘的,你可不能诬赖我!”
裴思:“现在的能这么枯?”
他指着已经发黑的花瓣面露质疑。
江白一脸无辜:“我摘的时候就这样了,这花就长得这么与众不同。”
神他爷爷的与众不同!
裴思深吸一口气,怀揣着无语的心情利索地转身就走。
江白:“诶,别走啊!我是真心道歉的!这花就代表了我的心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