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大的前方的路都看不见,雨水打湿了眼睫,崔瑕无暇顾及,他挥动双臂,在倾盆大雨中驾着马车。
……
面罩黏在脸上湿哒哒的很难受,江白抹掉脸上的水珠,拔出腰间的匕首,雨水亲昵地贴在刀刃上,却被无情地甩开。
江白脚踩泥泞,挥舞手臂,锐利的刀刃迅速划开包围圈,再猛地侧身转动手臂利落地划出一个半弧,对手的脖颈多出一条血线,她攻势不减,匕首后挡,刀刃与身后偷袭之人的刀尖相碰撞,发出牙疼的嘶鸣声。
树叶抖落,雨滴渐入眼中,眼一眨,弯腰躲开袭来的暗器。
尸体倒在泥泞中溅起浑浊的泥水,血与水融为一体。
江白将刀刺入敌人的胸口,转头发现有人并不恋战,直奔崔瑕而去,她拔出刀跟上去。
……
“咳咳咳!”
背后的伤又开始疼了,衣服浸了水变得厚重,崔瑕觉得累了。
“咻!”
一把飞镖擦过树叶飞来,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声响,他身体前倾贴着马背,险之又险地避开。
下一刻,他感觉到了车篷上的重量,他心一紧,终于回头,却发现车顶站着的是江白。
“阁……咳咳,下……”
江白抖落刀上的血珠,望着树上的黑影沉声道:“你继续驾车,这些人交给我解决。”
接着,马车一轻,江白飞身出去解决那些“拦路虎”。
沿路黑衣人的尸体无人问津。
江白围着这辆马车进攻与防守,林间时不时冒出来几个黑衣刺客,但都被她解决。
崔瑕不敢停,耳边全是武器碰撞的金属声,步步逼近,直取人性命。
忽然,树上又跳下一个黑衣人,对方取下软鞭朝他迅猛挥来,不等他反应,鞭子已经卷上了他的腰,黑衣人用力拉扯,绳子绷紧,一瞬间,他松开了缰绳,身体就要被刺客从马背上拖下去。
好在江白及时赶到,她跳坐到马背上,左手拉绳不让马失控,同时弯腰搂住崔瑕的腰,一个搂拽,崔瑕就到了她身前,那刺客被迫松手,软鞭砸进了水洼里。
崔瑕坐在江白怀里,那仅剩的几个刺客始终不放手,四面八方的暗器将他们包裹,都被江白用匕首打掉。
当啷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声音渐止,江白反手甩出暗器。
几声闷哼响起,刺客倒在地上。
江白驾着车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待彻底安全时,她慢慢停下马车。
“你进车里。”她说。
“嗯。”崔瑕从她怀里下去,等坐好后,他轻声对着她的背影说,“阁下,是我连累你了。”
“你知道就好。”
“……”
崔瑕默然,连道谢都无从开口。
……
到了城中,因为雨大,街上都没几个路人。
江白带着崔瑕进客栈时,把掌柜的还有小二吓了一跳。
那女人蓑衣上的都是血吧?
还戴着面罩,谁家好人还遮面啊!
掌柜的不想接这单生意,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收了银子,生怕他拒绝,那女人就砍了他。
“掌柜的,待会儿送两桶热水上楼,顺便带些饭菜。”
“是是是!”
——
洗过澡吃过饭后,江白去找隔壁找崔瑕。
“叩叩叩!”
没人应。
她皱眉,又敲了三下,还是没人应,她直接推门而入,结果这门一推就开。
崔瑕可不像这么不谨慎的人。
她反手关上门,往里走,结果就发现坐在浴桶里睡着的某人。
湿哒哒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水珠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当事人毫无所觉地闭着眼,长发遮面,看不清眉眼。肩头落在外面,白皙俊瘦的身体沉在水中。
“崔瑕?”她敲了敲这人的头,眼神克制地没有往水里看。
“崔瑕!”
“崔~瑕~”
“不会死过去了吧?”
江白推推这人的脑袋,结果他身体直接划入水中,眼看脸要朝着水砸去,她又一把把人捞上来。
“崔瑕!”
“崔瑕!”
又喊了好几声,连喊带晃,当事人终于睁开了眼。
“阁……下?您怎么在……”崔瑕看见江白时还困惑,再感受到身体的凉意时话蓦地顿住,骤然沉下身体背对她。
眼睫下的阴影中还带着赫然。
江白倒是很自在:“我敲门你没应,怕又出事,就进来了,然后就看见你睡着了。”
“抱歉阁下,我可能是有些累了。”崔瑕揉了揉额角。
之前瘟疫那会儿感染,身体还没好全又受了伤,加上一连日的奔波,太过疲惫,身体也时好时不好的。
“那你早点洗完吃饭,之后睡一觉,这菜都快凉了。”江白指了指桌上小二送过来的吃食,接着往床上一躺,拿出话本,翘着腿看起来。
崔瑕也习惯了她的做派,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后套上干净的衣服,将头发擦得半干后坐到饭桌上吃饭。
两人互不打扰。
——
晚上,雷雨交加,听那声势竟比白天下的还大,风飕飕刮着。
江白的睡眠一向很好,睡得呼呼的。
【宿主。】
【宿主。】
睡的正香时她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她嘟嘟囔囔地开口:“怎么了?睡不着?”
【……宿主,你再不去看看崔瑕,你就只能头七见他了。】
“啊?”
江白惊醒了。
她倏地睁眼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他发高烧了。】系统提醒。
江白一摸崔瑕的脑门,“是挺烫,能把人烧傻。”
主要崔瑕睡觉一向很安稳,不大呼,不磨牙,不放屁……所以她还真没发觉这人半夜发起高烧了。
古代的风寒发烧能死人,崔瑕情况还挺严重。
虽然这大晚上的医馆肯定关门了,还是得带人去看看。
要是人真的死了不但她之前的辛苦白费,顾公公那边也不好交代,毕竟人家也是给了“高额工资”的。
晚上宵禁,驾着马车去太显眼,虽然她有正当理由外出,还是低调点为好。
于是她给自己和崔瑕穿好蓑衣后,背着崔瑕离开了客栈。
一打开门,风雨浩荡,那声音如鬼哭狼嚎一般,头上的斗笠都要被风吹掀掉。
但江白,还是义无反顾地踏进了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