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母亲看了一眼儿子,摇摇头对顾燕说:“你们在村里商量的办法未必能有啥效果。‘冀美’这家企业是红顶官商,影响力太大;他们能动用市,县的警力就跟用家丁一样,你燕儿去市里,省里相关部门控告他们,我可以断言没人敢出头为民做主。”
“陆宏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你燕儿又不熟悉省市各部门,各机关大门朝哪开;甭说能不能进去,进去了能不能见到人了,就是有人接待也会给你来个推三阻四,不会有咱们期待的结论。”
陆宏母亲对官场更有了解,思虑的更周到。她拗不过陆宏执意要出院,便提出让儿子和顾燕回东沱村去。一方面可以边休养,边和亲家母一起照顾小宝,眼下顾燕也可以腾出精力和乡亲们一道护村,护河。
“燕儿爸爸的案件,还是由我来跟进吧,毕竟我对省市机关还熟悉些。”
婆婆是个明白人,看问题要比乡亲们要深刻的多。但这段时间因为顾家的变故,陆宏的伤情,婆婆可以说东奔西走,劳心劳累从她的面容看起来更憔悴,苍老了许多。
她终究是一个上了年纪又重疾在身的老人。婆婆也需要人照顾,需要安养。
“妈陆宏回我家里,我和我妈会照顾好他,我爸的事儿还是我有来做吧。”顾燕对陆宏母亲说“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您不能再着急上火了,好好回家休息休息。我这个儿媳妇还没有好好孝敬您呢,等我爸的官司昭雪,‘冀美’这个项目彻底完蛋后,妈,我会像女儿一样照顾您,陪着您!”
顾燕的这番话感动了婆婆,陆宏母亲湿润着眼眶抱了抱顾燕,说:“燕儿,是妈这些年对不住孩子你啊,我早就知道燕儿是个好姑娘,陆宏这个傻儿子眼光比我这老太太好,娶了你。”
“咱们娘俩既然是一家人,你就和陆宏回家去,你爸的事儿交给我好了,我这把老骨头还顶得住!这件事你就听妈的话!”
在顾燕心中,父亲是用他的性命守护着沱沱河,如今她不论于公于私都要接过这个接力棒;村中“护村,护河队”的村民也好,邻乡乡亲们也罢,他们不顾一切去正面硬刚“冀美”的施工,她自己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她只好听从了婆婆的意见,给陆宏办理了出院手续,两个人收拾妥当便一道回到了东沱村家中。
父亲案情控告一事只能拜托给陆宏的母亲了。
婆媳俩约定两边各有什么情况发生,进展,随时电话通气。
陆宏回到顾家,最开心的是顾燕母亲和小宝,自从顾燕父亲走后,冷清的家中总算是有了人气。
顾燕心里惦记“护村,护河队”的事情,本想让大伤未愈的陆宏在家边休息,边陪陪小宝,可陆宏却一再坚持:“我是男人,这件事我必须上!”
陆宏的执着越来越像老岳父了,有一股义无反顾的倔强劲头。
顾燕只好顺从他,让他在“护村,护河队”做一些力所能及,身体允许的杂事。
老族长拖着老腿前往邻乡,邻村联络更多护山,护河的乡亲,陆宏得知后干脆回到市里租了一辆面包车开回村里,拉着老族长去接上邻乡,邻村的村民,从大山的另一侧登山占据工地,阻止“冀美”的进一步施工。
前几天,因为“冀美”派出的“重兵”都把守在东沱村一侧,他们万没想到,老族长会联络到邻乡的乡亲们,从背后抄了他们的后路;一连几日,计划周密,戒备森严的施工现场,竟然被浩浩荡荡的乡民“霸占”,施工人员寸步难行。
老族长的这一计划在头几日奏效了。围成里外两层的乡亲们,让施工队伍别说要施展各类工程机械,就是人员都没法靠近。
待山下的警力,保安们赶上山时,面对手拉着手,双目喷火的一众老乡们,即使再有经验处置突发事件的警官,也不敢在这一脚站不住就会摔下山崖下的地势上,与居高临下的村民们硬刚硬来。
老族长的战术初战告捷,“冀美”声势浩大的工程不得不偃旗息鼓,这让乡亲们十分振奋。
东沱村“护村,护河队”和邻乡,邻村的乡亲们制订了一套分批,分次驻山,巡山的值班表,大家轮流守护,阻止“冀美”施工人员一举一动。
陆宏开着租来的面包车往返各乡各村,接送参与到“护村,护河”行动中的乡亲们;虽然起早贪黑,身体还在恢复中,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早早出院,能像岳父一样为沱沱河尽一份自己的心力——值!
可乡民们还是高兴的太早。他们完全低估了“冀美”这个项目必须拿下,必须按期完工的意志,也低估了邢家父子歹毒的手段。
这天一大早,陆宏按照排班表一大早就赶往后山一个村庄,接运当天上山值守的十几个乡亲。
可刚进村口,陆宏便目瞪口呆。
他记得这个村负责带队的刘大叔家就在村口,按约定他把面包车开到刘大叔家院门口,那些准备上山值守的本村村民都会在此等着他。
车开到刘大叔家院门口时,陆宏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将车停住,四下了望确定了几个参照物后,笃定这个位置就是刘家院外。
让陆宏大惑不解的是昨天刘大叔家还好端端的五间瓦房,葡萄架果实累累的小院,怎么一夜间荡然无存了?眼前,除了一片瓦砾断垣,根本看不出一户农家小院的影子。
陆宏正懵圈时,一个半熟脸的小伙子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
“你快回去吧,让那帮人看见你,没准儿连你的车都得给你掀沟里去!”
“谁啊?”陆宏莫名其妙,指着刘大叔家院落问“这又是咋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