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总说:她当年扒上火车在运煤的露天车厢里睡了一整夜,直到天放亮,火车停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知名小站停下来,她才从车厢上面跳了下来。
“当时我是一头短发,浑身上下又沾满了煤灰,蓬头垢面估计谁看见,谁都会躲得远远的。”对苦难的经历大都是刻骨铭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吉总对当时的细节还记忆犹新“我是又饿又渴,顺着铁道便看见一个孤零零的小房子。”
“见里面没人,我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陆宏没想到吉总让自己多了解一些她,是从这么一段悲惨,如同“三毛流浪记”那种老电影的情节开始叙述的。这让陆宏听起来既新鲜,又不免有一丝怀疑。
他无法想象二十年前,在本省还会有这样穷困潦倒的家庭?会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小房间里还真被我找到了吃食。”吉总就像回到了当时的情景,说“一个大铝饭盒里面是白菜熬粉条,上面还放着两个大馒头。我一阵功夫就把俩馒头,一饭盒的菜全呼噜到肚子里去了。”
吉总比划着说:她正要从窗台上拿起一个暖壶,往饭盒里倒些水解解渴,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铁道制服的老头走了进来。老头没想到,屋里进来了一个满脸黑黢黢的像个小鬼一样的不速之客,先是“哇”的一声,吓了他一跳。
当他看到我手里拿着他的空饭盒时,便明白了——这是一个进来偷吃偷喝的小毛贼。
老头怒不可遏,一把揪住我的头发便连打带骂,还声称要把我送到车站派出所去。
“开始他以为我是个男孩子,他要拎着我衣襟时,手碰到了我这里。”吉总指了指自己的胸部,毫不顾忌的说“我可能是家族遗传,哪哪儿都不长肉,就这儿发育的比一般女孩子还要早,还要好。”
陆宏见状赶紧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把目光从吉总的指示处移开。
“你,你不是臭小子?!”吉总来了个情景再现,一人分饰她自己和撞见的老头“我也不说话也没害怕,心想去派出所又能把我怎样?”
吉总感叹了一句:“人到了这种地步,没脸没臊想法很单一,混一天算一天。”
“那老头给你送派出所去了?”陆宏还是没敢正视吉总,低头问了一句。
“没有。他打量了我一番,打了一盆水让我把手,脸洗干净。还一口气问了我好多问题。”
吉总说:当老头知道我是从家里跑出来,没有目的孤身一人时,老头说“一个小姑娘这样到处乱跑太危险,先到我家里来住下吧。”
“真不错,您算是遇到好人了。”吉总这段挺惊心动魄的流浪序曲,陆宏一直跟着她的故事发展提心吊胆,听到这儿他也跟着长舒了口气。
“陆工,你跟我那会儿智商差不多。”吉总摇晃着自己杯中的红酒,说“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吉总告诉陆宏,当时她身无分文,只想找一个栖身之所,所以当老头好心的带她回到他的家里,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大好人。
“老头家离这个小屋子不太远,但孤孤零零周边根本见不到其他人家。”
“他家里没别人?”陆宏问。
“这个老头是负责这一段铁道巡检的编外工,孤老头子一个。”吉总说“到了他家里头几天我觉得还不错,他给我了一套就工作服换上,白天他去上班,我就在家给他做饭,洗洗衣裳,没事儿了坐在门口看看过往的火车,自在了几天。”
“可有一天,我也比知道咋回事儿,突然下身见了红。把老头给我的新裤子弄脏了。”
陆宏和顾燕同居过一段时间,吉总隐晦的说法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只是不好插嘴说什么。
“老头下班回来看见了,他先是骂了我一句,然后晚上还多炒了两个菜,自斟自饮喝了二两小酒,跟我说‘本来我还想养你几年,没想到你都成人了。’”
“他想干嘛?”陆宏紧张起来。
“傻小子,你说这孤老头这么好心把我带回家他想干嘛?!活菩萨?大善人?”吉总冷笑一声“这个偏僻的荒郊小站,山高皇帝远,他捡了我这个小女孩,那我就是羊入虎口了!”
吉总毫不避讳把老头如何在她毫无防备时,强行强暴了她;而且从此一发不可收,几乎每晚二两“马尿”下肚,就要疯狂蹂躏她一番。
“我那会儿瘦的皮包骨,哪有力气反抗这个老家伙。”吉总说“我就想逃,老头便每天上班的时候用麻绳给我捆起来,让我动弹不得。”
听到这儿,陆宏有点坐不住了,他既替当年花季年纪的吉总遭遇痛心,也不禁联想到自己对顾燕似乎也有这么一出,虽然境况,对象不一样,但显然对一个女孩的伤害却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我不可能在那里做这个老家伙的免费‘压寨夫人’,等他死了,我这一辈子也交代在这山沟旮旯了。”吉总说“晚上趁他力气使完了,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我就把他口袋里的钱,能用的东西卷卷,连夜跑了出来。”
“然后呢?”陆宏这才松了口气。
“我顺着铁道走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总算是看到了人烟。”吉总得意的说“老头存的钱还真不少,我在这个小县城又是买新衣裳,又是大吃大喝了一顿,然后坐着南下的大巴便到了广东。”
“我听吉总说过,您在广东生活,工作了好多年。回到家乡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是啊,广东才是我前半生最难忘,最精彩的时光。”吉总把陆宏一直空着的高脚杯,倒上红酒,笑着问“还想听我这些无聊的事吗?”
陆宏连自己都不明白,不知为何竟然点了点头。
“那好,陪我喝口酒吧。你愿意听,我就慢慢跟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