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吉总对陆宏的评价还真是特别到位。
陆宏在与人打交道时,从没有也没兴趣去了解他人为何愿意接近他,或者讨厌,疏远他。
他很像有首歌唱的那样,总是“跟着感觉走”,至于是非,对错,他人投其所好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陆宏既没防备之心,他也没这个头脑,心机。
所以便知陆宏为什么除了对顾燕这个女孩一见倾心,生发出来至死不渝的那份爱;原因除了他迷上了顾燕秀色可餐的靓丽外表外,还与顾燕这个女孩纯真,善良的性情有很大的关系。
陆宏和顾燕在一起,是他最放松,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性格缺陷,不必隐藏的展示在顾燕面前。
而且顾燕恰恰还能弥补他诸多不足。
陆宏情商再低下,这一点他心里绝对有杆秤;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顾燕看成了上天怜悯他这个笨男人,赐给他天底下最完美的妻子,贤内助。
没有结交顾燕前,陆宏对熟悉的,擦肩而过的女孩从没动过“春心”,当心里只有顾燕后,陆宏世界里的异性也只有他爱也爱不够的“燕儿”。
至于其她女人,他依然没有任何兴趣,更甭说亲近和冲动的感觉了。
面前的吉总除了是自己的老板,两个人有一层工作关系外,陆宏对这个比自己大几岁,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也根本没有与其深交的意图。
陆宏的想法很简单,用自己的专业能力,敬业态度赢得吉总的信任便万事大吉了。打工者与老板不可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这一点常识陆宏还是明了,清楚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因自己喝了一顿闷酒,鬼使神差的竟然和吉总,有了让他莫口难辨的雪夜“亲密”一幕。
陆宏每当想起他在吉总车内环抱,碰触到她滑嫩的肌肤时,总是心悸,悔不当初;可吉总和他正相反,事后倒是十分淡然,更多的是理解和体贴他。
先是按照陆宏的请求,把她录制的“小电影”删除掉,让陆宏没有了后顾之忧。
接下来吉总和陆宏见面,单独谈工作时,虽然肢体动作,言语比之前有意无意多了些随意,但总体表现还是张弛有度。
尤其是她为顾燕返程所做的周到安排,让陆宏还是觉得吉总的出发点,更多的是在关心,体贴自己这个身在异乡的打工者,是一个女性老板特有的细腻情感的表达。
今晚陆宏勉为其难的同意和吉总来这里共进晚餐,一是吉总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说陆宏心中没鬼,就不至于连和她吃顿饭都要推三阻四;另外这段时间自己疯狂赶工期,也确实惹得公司内外风波不断。
吉总为此事要和他谈谈心,他也不好推辞,违命。
不过陆宏没想到,吉总的话题并没有就此展开,而是先给他单点了一份专供男人的特色菜,又要和他聊聊她自己,而且说的很直白要“敞开心扉”的聊。
“陆工,你兄弟姊妹几个人?父母都是干嘛的?”吉总先开口问道。
“我只有一个弟弟,父亲还在一家企业工作,母亲已经退休了。”陆宏和一些家境优越的孩子不同,他从来没有把父母不错的社会地位当回事儿,这可能是和他与父母亲情淡漠所形成的一贯心态。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的父母高人一等,相反对他们俩的离异,陆宏一直耿耿于怀。他认为生长在这个家庭,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幸福。
“你看看你投生的技术就比我高,父母有工作,又是兄弟俩,我估计你根本不知道,像我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吉总轻叹了口气说“我家不在这城里,老家离这儿还有二,三十里地呢。”
吉总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起了自己的家事和她的成长一路走来的历程。
她说,她们老家因为属于丘陵地带,家家户户除了放羊,种植几颗果树之外,极少有大面积的良田耕种。
“你没去过,我说我老家是不毛之地一点都不夸张。”吉总苦笑着说“有个歌叫‘塞北的雪’,你听听,我们那儿除了雪真没啥可以歌颂的。一句话,穷!老家人那日子苦到啥程度,你怎么想象都不过分!”
“可奇了怪了,那里的人越穷,每家每户造人的数量可领先全国。我家里就姊妹六个,我是老五,上下全是一水儿的女娃子!”
吉总说起自己老家的风土人情,陆宏当着故事听,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我上面几个姐姐十七八岁,就不是嫁到内蒙,就是被人连蒙带骗送到河南,安徽也不知道具体啥地方给光棍汉做老婆了。”吉总抽了一站餐巾纸,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说“说穷人有志气,怎么可能呢?自己的闺女远嫁到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受不受欺负,遭不遭罪?我的父母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接下几张票子还满心欢喜呢!”
“为啥?家里省了一张嘴呗!”
“我还没到十五岁,就有媒婆来家里给我提亲了。我那个老爸,老妈还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怎么可以这样?”陆宏感觉不可思议,说“十四五岁才正上初中呢?”
“你这个大城市的孩子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吉总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说“还上初中?我小学断断续续也没正经上过两年?”
“不会吧?”陆宏说“您吉总怎么可能没上过几年学呢?!”
陆宏的惊诧是因为平时吉总不论是谈吐,经营管理都有相当的素养,在很多方面,他这个大专学历的人,都明显感觉到与这位女老板差距甚大。
“我这点文化,做生意的经营之道可不是学校里教我的,都是在社会大学里摸爬滚打学来的。”吉总接着说“那年我听说父母要让我嫁人,我可不想和那几个姐姐一样,这辈子就认命了!”
“你想不到吧?我在夜里扒上一辆不知去哪儿的运煤火车,就这样离开了家。这一走,就快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