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吞吞吐吐道出的实情,顾燕听后心中翻江倒海,这其中随便拎出哪一条出来,都意味着宏志公司,陆宏个人必将大难临头。
情况远比顾燕来时能想到的不知要严重多少倍数。
但她现在在陆宏面前不能火上浇油,只能将心中的波澜掩饰起来,故作镇静。
陆宏是个没经过风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因为她的原因,暂时和母亲赌气脱离了自己的家。此时只有顾燕是他唯一可依赖的亲人,精神寄托。
如果她自己再乱了方寸,以陆宏个人的精神,意志力他根本无法面对现在的险境。
“起来吧,我们回家再好好商量。”顾燕拉了一把陆宏,说“咱俩一起来想办法。老话不是说了嘛,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陆宏现在就像一个丧失了大脑思维能力的“木头人”,唯唯诺诺的就像是个听话幼童,跟着顾燕一步一趋便往所住的小区走去。
快走到小区大门口,陆宏突然停住脚步神经兮兮的对顾燕说:“小贷公司那些人可知道咱们的住处,他们这会儿不会堵在家门口等着我吧?”
“别这样自己吓唬自己好吗?”陆宏没主见顾燕早就有所了解,但他遇事这么怯懦,还是大大出乎顾燕的意料,她皱着眉头对陆宏说“我不跟你说过吗,那些人说你欠他们的钱后天才到期,既然中午来了公司算是‘提醒吧’,他们就不会再这么麻烦还到家里来。”
顾燕的话稍宽了陆宏的心,但他打开自家房门后,还是立马将门锁反锁上。口中还嘟囔着:“他们这些人啥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不得不防啊。”
顾燕先到厨房烧了一壶开水,沏上一杯俨茶递给陆宏,让他喝口热茶平复一下心情。
随后顾燕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圆珠笔放到茶几上。
“现在再懊悔,拍大腿都没啥用了。”顾燕拿起笔,打开笔记本说“我们不如把精力放在如何解决问题上,按轻重缓急给一一列出来,再想出办法。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不是?”
陆宏没想到这会儿顾燕还能开句玩笑,这大半天头一回“呵呵”咧嘴一乐。
笑过后,陆宏手指敲着茶几说:“燕儿,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先保命吧!甭说后天那笔高利贷我根本还不上,就是工头带着那些工人找上门来要工资,我估计他们急了,也得把我打个半死。”
陆宏这番话虽然说的很悲观,极端,但也都是大实话。
小贷公司也好,欠薪的工人也好,欠贷,欠薪到了这个份上,只要这些人撞见陆宏绝不会有他好果子吃。
“这房子说话就到期了,别说我现在无力再续租,就是没到日子,我们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陆宏接着说“小贷公司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那可就不是鸡犬不宁的事儿了!”
顾燕抬头看了看陆宏惶恐的眼神,点了点头说:“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得先躲躲风头,那咱们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这处房子。”
“嗨!”陆宏两手拍了拍裤兜长叹一声“我真该死!现在我连给燕儿租间像样的住处都做不到了!”
那个曾经从没拿钱当回事儿的陆宏,如今真应了一句话:脸比兜还干净!
“怎么办?怎么办啊!”陆宏急得“腾”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抓耳挠腮。
顾燕一把将他拽回到沙发上坐下,说:“干着急有啥用?我刚才想了想,退了这处房子我可以去找胖妞,她在省城也租了房,我可以先跟她在一起凑合一段时间。”
“你呢,就别跟你妈较劲了,还是回自己家住去吧。”
“不行啊,燕儿!”陆宏连连摆手,说“我跟小贷公司签协议的时候,那个老总都让我把家里亲人,住址详细信息都写上了。别说我不可能回家,就是回了家他们一样会找上门来。”
在胡同里陆宏跟顾燕所说的这些麻烦事儿都是粗略一说,其中的细节就跟挤牙膏似的,不到非说不可时,他总是说一半留一半。
顾燕听后直摇头,嗔怪道:“你怎么能把家里人老底都告诉给那些人呢?!”
如此说来,即使顾燕能把陆宏工作做通回归自己的家,正如他自己所说,那也保证不了他的人身安全。
这时,可能是对门有人回来,门口响了几声脚步声,陆宏赶紧用手指比划在嘴唇上,示意顾燕不要再出声。
见陆宏这种草木皆兵的惊恐状,顾燕又好气又好笑。
“别一惊一乍的,那是咱们邻居下班回家了。”顾燕苦笑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得受些委屈。”
“都这会儿了,还啥委屈不委屈的。啥办法?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顾燕告诉陆宏他大舅家在镇上,两个表兄妹都成家了;大舅家只有老两口,房子的条件虽然不比城里,但空闲的房间不少,只要她给大舅打个电话编个理由,陆宏去住一段时间没有问题。
“大舅,大舅妈从小就喜欢我。”顾燕说“我就说你是我的领导,有哮喘病需要到乡下静养些日子,绝对没问题。”
“你小点子可真多!怪不得我爸说你人小鬼大,让我以后多听你的。”陆宏仰天长叹“怪我,怪我啊!当初你三番五次让我别接这个项目,我愣是没听你的话。”
“不提了,我这就给我大舅打电话,你明天一早就过去。”
“可你一个人在这儿我可不放心。”陆宏拉着顾燕的胳膊说“你也跟我一块儿走吧。”
顾燕摇摇头:“你离开只是暂时避一避,公司还有许多事情咱们不能都一走了之。不论是与公与私,我都应该也必须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