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还想跟光头罗经理掰开了揉碎了好好解释一下原委,没等他再开口,罗经理瞪着血丝牛眼大喝道:“还不赶快召集你的工人开工?赶紧在我面前马上消失!回来就踏马的给我添这份堵!”
屠光明见状拉了一把陆宏,马上起身朝罗经理媚笑着说:“罗哥,正事儿我们可不敢耽误。你慢慢喝着,我俩这就回工地,你放心好了。”
“我可跟你哥儿俩把话撂这儿,误了的工期给我抓紧赶回来。”罗经理追着陆宏,屠光明说“别等三哥来视察了还打我的脸!要是等三哥来了看工地还是今天这奶奶样,操!你们还踏马想要钱,不要你俩小子的命,我这罗字倒着写你看!”
从早上去程老板公司心怀满满希望和喜悦,到被罗经理一通责骂,泼了一身啤酒,陆宏就像是做了一场白日梦。直到出了酒吧大门口,被刺眼的阳光直射在他脸上才如梦初醒。
“光明这不成啊,得把话跟罗经理说清楚了,他根本不了解情况。”陆宏拽着屠光明说“还是回去跟他谈透了,他们的预付款不到位项目实在无法正常施工。这你也清楚啊!”
“你这会儿回去找罗哥聊,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屠光明以他的经验之谈告诉陆宏,罗经理这种人吃软不吃硬,你必须看他的脸色,心情行事;刚才已经明显看得出他心情不痛快,这种情形下谈任何事只能谈崩,不会有好结果。
“说白了,他也要为他的老板三哥负责。”屠光明说“要款的事儿先缓缓。现在咱们赶紧把工人们重新召集起来,加班加点赶赶工;你没听罗哥说嘛,就这两三天三哥就会来视察,只要三哥看着工地在按计划进行,预付款还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屠光明还主动提出,这两天让陆宏把主要精力放到施工队伍的管理,监督上,缓和罗经理的情绪,重建甲乙双方的信任,维系关系的事情由他来梳理,修复。
但凡遇到突发,只要不在陆宏预料可以掌控的事情时,他就会乱了方寸。屠光明这番建议,正是陆宏需要有人点拨,下指导棋的关口,他觉得老同学言之有理,马上便应承了下来。
两个人商议,交流了一会儿,很快达成了共识:开工,各个工种刻不容缓的上岗施工,让二楼工地热火朝天的动起来是目前最为紧迫的当务之急。
上礼楼,陆宏先把工头叫过来,用从没有过的强硬口气“命令”他“马上把休假的工人叫回来,开工!”
“马上?这怎么可能。”工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回了一句。
“你跟那些人不都吃住在一块儿吗?”屠光明把罗经理泼了他一脸啤酒的气撒到了工头身上,骂道“干嘛?我们给你那些伙计放假还发工资,假休完了还不回来干活,想我们给你们养老啊;你是不是宗谱倒挂不知道谁是东家,谁赏饭给你们这些穷鬼了?!”
“屠总,你咋说话这么难听呢?”工头脾气也不小,转身就要走,说“我们是靠技术,劳力吃饭,不是在你这儿要饭!你们赶紧把我们的工资结了,我们这些穷鬼还就不伺候你了!”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屠光明这句刺激工头的话只能火上浇油。陆宏使了个眼色,让屠光明先离开二楼。
“老哥,屠总是个急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陆宏拉住工头说“是这样,甲方大老板这两天说不定啥时候就要来视察工地,咱们已经耽误进度了,再让他看到半死不活的现场事儿可就大了!”
“你辛苦辛苦,赶紧回去把你的工友们叫回来上工,这不仅是我的事儿,也关系到你们的切身利益啊。”
“陆老板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懂。”工头摇摇头说“你让我现在把人都找回来,我做不到啊。说实话,三五天能叫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为啥?”
“我们这些人哪能闲的住,有都是各工种的大工。”工头说“你放了假,他们都在外面又找了活,有的我知道在哪儿,有的我也搞不清楚,你让我怎么找他们还要求马上到岗?”
“再说了,材料你啥时候能进场啊?没料我就是都把他们叫回来,不还是干瞪眼歇着扯淡吗?”
陆宏一拍脑门,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大脑实在是太浑噩了。今天只顾着兴高采烈去见程老板,取回第二笔预付款;待碰到光头罗经理又被他当头一棒,狠狠训斥了一番,光想着照罗经理的指示,召集工人恢复工地施工,可竟然忘了为什么工人们被他放了这几天大假的原因。
资金枯竭,供应商拒付材料,不正是如今工地这惨状的根源吗?
“老哥,材料的事儿我来处理。”陆宏想了想说“你务必费心抓紧把工友们找回来,先让工地有点人气也好。”
“伙计们回来了,能发工钱不?”工头问陆宏。
“刚才不是说了嘛,咱二楼的施工正常了,甲方大老板这两三天来看了挑不出毛病,工资当然就发给大家了。”陆宏催促工头道“快去吧。”
工头走后,陆宏下楼找到了躲在阴凉地抽烟发呆的屠光明。
刚才工头提到“无米之炊”,即使工人们回来也没有建材可用的难题,跟屠光明说了说。
“我脑子现在真的乱了,这才是大问题啊。”陆宏说“光明,你跟不少建材供应商熟悉,能不能凭老关系先去赊一部分回来,接咱们当下的燃眉之急。我是不成了,建材市场都上了黑名单。”
“空手套白狼?”屠光明看着陆宏殷切的眼神,最终还是点点头,说“没把握,我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