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这人怎么说话这么无礼?”一旁男人发出的威胁话风让顾燕很不舒服,抬头问屠光明。
“这是受伤工人工程队的老板,罗经理表弟。”屠光明悄声说“糙人一个,说话就这德行,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有点糊涂了,电气,音效工程不是请的咱们省城专业公司来做吗?”顾燕瞪大眼睛看着屠光明“怎么还和罗经理表弟扯上了?你们改戏了?换人了?”
“这事儿你还是等陆宏回来问问他吧,我也说不大清楚。”这会儿屠光明先把自己摘了出来,说“不过咱们要是现在不负担这伤者治疗费用,可真不好和甲方罗经理交待啊。”
屠光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来,这个工人出现的事故应该完全由“宏志公司”来担责,由他们解决这位伤者的一切诊治费用。
此时,顾燕先冷静了下来。
来医院前听说安装电气的工人被电击,摔伤,她第一反应是惊恐,毕竟工地最怕出现安全事故。
当伤者被推出手术室,看到他虽然表面伤情还是很重,但生命无虞,顾燕还是松了口气。
她受陆宏委托,其实主要是来确认工人的伤势与抢救后是否安然无恙;至于这名工人医疗费用顾燕根本不在她考虑之列。
因为她一直以为工人归属正规的市属国企,工伤,医疗费用理所应当由自家公司负全责。
至多她先代表暂时不能到场的陆宏前来表示一下慰问,视情况买些营养品,水果,花篮之类的聊表他们公司的心意。
可顾燕万没想到这么重要节点的工程,竟然陆宏私自做主,易手给了眼前这个猥琐模样的小包工头,竟还是光头罗经理的表弟。
更让顾燕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小包工头,还理直气壮的要把伤者的责任全部推给他们,而屠光明不知为何不但不据理力争,还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岂有此理!
顾燕从背包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屠光明,说:“这钱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看着给工人买点儿啥。至于他诊治,康复费用这一块,谁是他的老板谁应该对他负责。其它的善后事你们就等陆宏回来再沟通,商量吧。”
罗经理表弟还想拦住顾燕说些什么,顾燕没正眼看他一眼,朝屠光明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病房门口。
还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陆宏的电话就急着打到顾燕手机上来了。
顾燕只跟他说了伤者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人并无大碍让他宽心;陆宏说他已经在返程的路上,顾燕特别提醒他“别着急,回来先回家,你不要直接到医院去。”
她之所以这么叮嘱陆宏,是以她对陆宏的了解。顾燕知道陆宏在突发事件出现时,很难头脑保持清醒,冷静,极易受人影响,左右。
和光头罗经理顾燕面对面打过一次很不愉快的交道,今天又与他表弟不期而遇,这个小包工头几句话就让顾燕明白,此人也绝非善类。
陆宏在这会儿没有准备就冒然去见他,顾燕生怕她这个老实巴交的男朋友会吃大亏。
晚上将近十点钟,陆宏一脸疲惫的回到了顾燕的住处。
顾燕早早准备好了饭菜,陆宏好像一点胃口没有,衣服都没换便问她:“工人真没事儿了?”
“嗯,大夫说先住院观察,烧伤的地方等伤者稳定后再考虑植皮。”顾燕比划了一下,说“别的地方我也没看到,就是脸上好像挺严重的。”
陆宏听后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事实上他还在路上,屠光明的电话就接二连三的“轰炸”过了他。
屠光明在电话里跟陆宏说,顾燕来了不仅没解决任何问题,还把罗经理表弟惹急了。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此次这个工人受伤的费用如果他们公司不全权负责,不仅罗经理表弟不算完,罗经理那头也发话了,说“这事你们不给我表弟处理好了,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屠光明哭咧咧的在电话里告诉陆宏:他为了安抚罗经理和他表弟,把自己家家底都掏空了,从银行取出来两万块钱先交给了罗经理表弟。
“你快回来吧!这事你不在,我可顶不住了!”
屠光明这些话,陆宏没和顾燕聊,他已经从屠光明的口中得知了顾燕的强硬态度。
他能理解顾燕的看法和心情,但顾燕她未必能明白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复杂关系。
这一路陆宏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将此事大事化小,不要因为这个工人突发的工伤事故影响到项目的进程;以他个人的想法还是倾向于屠光明的意见“最好按照罗经理和他表弟的意思,把伤者的诊疗费用承担过来。别因小失大!”
陆宏正想尝试着和顾燕解释他的打算,顾燕倒先开了口问他:“电气安装你怎么没用正规公司,找了这么一个包工队来做?你一直要把这个项目做成咱们公司的范本,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你怎么想的?”
“这事儿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现在也真都后悔了,当初没坚持我的原则。”陆宏有气无力的说“先把受伤工人的事情安排好了,其它的再说吧。”
“你要怎么安排?”顾燕听出了陆宏有了自己的想法,便追了一句“伤者的医疗费你决不能按照他们的意思承担,如果那样的话不但责任归咎咱们一方,将来这个工人植皮手术,康复一系列费用我们未必承担的起。”
“我已经说过了不再参与工程项目的事儿,但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听我的!”
陆宏内心极其矛盾,他当然清楚顾燕这句话的份量,也明白顾燕的出发点无不是在维护他和公司的利益;但他从屠光明的通话中也听得出,如果他不按照罗经理和他表弟的意思妥善安排好受伤工人,他们公司在娱乐城项目上将面临难以预料的后果。
而这一切又都归结到一个字“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