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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夸张?”

沈明礼心思不在儿子身上,三四岁的臭小子跟人打架很正常,要不打不闹才有问题。

“怎么没有?”虞晚撑坐起来,忽然觉得有些心烦,“他才入读幼稚园一个多月,就闹得跟同学动手打架,在我面前又什么都不讲,小小一个人要强得不得了。”

虫虫很多方面都像沈明礼,调皮霸道爱撒娇记仇,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要问。

好在能保守一部分秘密,不会太快嚷嚷出去。

“小孩子都那样。”

沈明礼很是无所谓,将手里报纸丢到床头柜,“先说正事,那人不是老师,又是谁?”

“简霖友,咱家老爷子旧识楼老夫人的侄孙。”

听到姓简,沈明礼眉色舒展,下床走到另一边,同虞晚挨着一块儿坐床沿,“怎么忽然想起见简家人?”

简家跟老爷子有几分交情,老爷子帮楼老夫人关照过她大哥楼云哲。

虞晚抬手轻揉太阳穴,觉得事情难办,“还不都是为了小家伙,他在幼稚园跟人打架,听老师的意思,再犯有很大概率会被劝退。”

“劝退就换所学校,又不是只有一所幼稚园。”

虞晚不赞同沈明礼的做法,“要换了学校还被劝退呢?这种行为治标不治本。”

她说出自己观点,“虫虫需要一个稳定环境去适应小团体,以后他还要继续留在这边念书,总不能次次都用换学校去解决问题。”

香江有很多幼稚园,但拥有配套教学环境和资优师资教育的学校不多。

小家伙这次被劝退可以转去其他学校,可他本性不变,事情就还会再度发生。

换到其他学校也不过是走老路。

与其坐以待毙,任人挑选被迫接受,主动掌握决定权才能不受规矩制约。

虞晚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又有些迟疑,担心沈明礼会反对,他要是不支持,家里长辈那边肯定也不会同意。

她需要沈明礼站在她这边,需要他帮忙说服家里长辈,并且给到一定比例的经济支持。

“明礼,我想…”

“想什么?”沈明礼替她把耳边的发丝往后拨了些,露出戴着的海水珍珠耳钉,也把她的为难神情显于眼底。

“我想加入校内董事会。”她话是脱口而出,心底却没十足的把握。

“董事会?”

沈明礼停顿两秒才在脑子里过清这个陌生名词,他是军人,懂军事策略,可不懂商人间的经营管理,看虞晚为这种事伤脑筋,他第一次生出些无力感。

不过在这之前,他更担心她的身体,“身体吃得消吗?这些事最好还是等你生完之后再说,你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别的事情都要往后排。”

“等我生完孩子就错过入选时机了。”

虞晚把打听来的情况原原本本讲给他听,宝山幼稚园是1979年开办,成立董事会需要院校有两年办学经验,现在正是他们建立新初,作为第一届参加入内的董事会成员,门槛肯定比半道儿进去的低。

而且校方资办人是香江四大家族的后人,背靠大树好乘凉,结交人脉办实事两不误。

几分钟后,虞晚说清来龙去脉,沈明礼一脸好笑看着她,“原来是想让我出大头,难怪你这么吞吞吐吐。

三百万港币可不是个小数目,花这么多钱买一个头衔可是不划算啊。”

他拍了拍大腿,“要是买个奶油蛋糕,我还能给你买一圆桌,这个嘛…”

“你到底给不给?”虞晚轻瞪着他,大有不答应就要给他脸色看。

沈明礼不受威胁,往后一倒,横躺在床上,“要我掏腰包,总得有点好处吧?比如给我捶捶肩,捏捏腿什么的,这么大笔钱,你爱人得干到退休都不一定能领到这个数。”

窥她没动静,他又望着她背影叹气,“正是累死丈夫,幸福某个人啊。”

床沿位置一轻,虞晚挺着肚子站起身,回头看向床上躺着的沈明礼,比他还会装可怜,“结婚那会儿也不知道是谁说要让我幸福一辈子,瞧瞧这才几年,说的人早忘到后脑勺去了。”

“亏得我记到现在。”她自怨自哀起来,“算了,我也不指望某个人,还是自己省吃俭用攒些钱,免得以后要点钢镚儿喝粥都困难。”

“嚯哟。”

听到这酸话,沈明礼腾一下坐起身,笑眼看着她,“什么省吃俭用?谁省吃俭用?”

他目光往她身上溜一圈,又往隔壁衣橱化妆台睇一眼。

家里属她最爱臭美买东西,要嫁给别人,早就穷得揭不开锅了。

他伸胳膊拉她手,“快来挨近些,逗你两句就要翻旧账,谁省吃俭用都轮不到你省吃俭用,我沈明礼说过的话绝对说话算话。”

虞晚拍开他胳膊,“那钱你到底给不给?”

“给,怎么不给?”沈明礼又轻拉了下她,满眼的无可奈何,“不给,某个人怕是要记仇一辈子,到处说我连钢镚儿都不掏一枚,狠心虐待家里妻儿老小。”

“这还差不多。”

虞晚见好就收,挨着沈明礼坐下,看到他剃得过短的寸头就忍不住发笑,“虫虫的发型跟你的发型真是如出一辙,还别说,手艺都挺好。”

“怎么?师傅都姓黄?”沈明礼侧了下后腰,语气里多了调侃。

虞晚慢两秒才反应过来,反手掐他一把,“去你的,你说谁姓黄?”

“我可没说虞师傅是黄师傅,是你自己承认,别什么都赖我头上。”沈明礼早做了防备,绷紧了腰腹,她掐不动。

“沈明白,你真幼稚。”

他不承认,嘴角噙着笑意看她,“要纠正多少次?我叫沈明礼,你的爱人是沈明礼,不是什么沈明白,以后别再叫错了。”

“就是沈明白。”虞晚故意重复,“也是沈幼稚。”

……

好长时间才见一面,夫妻俩谁都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午休上,肩并肩靠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又讲起虫虫教育问题,以及各自近况。

虞晚还为一件事伤脑筋,“前两年家里出意外,伯娘写信说留给虫虫的那些东西,我一直都没来得及处理,其中大浦区的老房子你去看过吗?”

沈明礼摇头,“听老爷子简单说过几句,就是座老房子,主要是想应对大环境变化,给家里小辈留一条安全退路。”

考虑安全,他又说,“你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到处走,那边的老房子还是等你生了以后再说,空了十几年,不急着在这一两个月内处理。”

……

屋里人说着话,收拾好厨房的许姐,过来敲门问怎么处理防水包里的补品,除了家里做的肉脯和酸笋,包装完好的补品,她不能随便决定。

听沈先生说留着送人,她才收捡进仓库最高一格柜子里,生怕被小少爷找出来弄坏糟蹋。

下午两点四十,虫虫在一声古典音乐中睡醒,记得要出去踢球还要吃奶油蛋糕,破天荒的没赖床,一撅屁股爬起来,站在床上就开始喊,“妈妈。”

“爸爸。”

“虫虫睡醒了。”

*

同一时间,此时的香江大浦区郭家。

耸立在海湾半山腰的一栋西式三层建筑,是郭家祖上百年前修建在香江的宅子。

庭院里的凉亭内,忙完工作开车回到家的阿斌,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先跟父亲说起利别道公寓那边的事。

“沈先生应该明天就回北边,他来这边是为了看虞小姐和虫虫。”

郭时年过六旬,已经满头白发,他身形枯瘦,眼下两个眼袋像是海湾漂泊的老式帆船,上面坠着两颗照亮的黑珠子。

他穿一身鸭青色唐装靠在木躺椅上,左手端着个竹节形紫砂壶,椅子一晃一晃的,晃得一地阳光斑驳,也晃快他的流金岁月。

“把话带到了?”

阿斌忐忑:“没找到机会提。”

中午刚见到沈先生就被他训了两句,根本就没来得及说要回北边祭祖。

回来路上就知道要挨训,耳边果然响起父亲的闷沉呵斥,“要你有什么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跑回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