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正的弑神者。”
时天运眼中灰雾弥漫,轻轻慢慢的点了点头:“观音之躯,祖鸠之魂,我还差一个东西就能踏入神明之境。”
“这个东西就在金丹潮汐之中,也是你愿意入局的原因?”李牧问道。
“轩辕家的老东西,又能活了多少年?”时天运说道:“他们不知道我要什么,只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
“夺舍貔貅,吞没祂的神明道韵。”李牧说道:“你的目标是潮汐之后的神明,这野心听起来的确有些骇人听闻。”
“我活了很久,不是无异于的虚无度日而已。”时天运说道:“相比于那些先天寿元无穷无尽的神明,我们人类更懂得生命的可贵之处,也更贪心些。”
“尊重生命、敬畏生命、然后掠夺生命。”
李牧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以你目前的生命层次,远不足以夺舍貔貅。”
“因为渺小,所以才不会引人注目。”时天运笑了笑:“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能看出来我想要什么。”
“一只苏醒的祖鸠,是你的第一层伪装。观音神明之体,是你的第二层伪装。夺舍轩辕天一的目标,是你的第三层伪装。”
李牧眯着眼睛说道:“衣服穿的挺多,最后的目的是夺舍貔貅?”
时天运点了点头:“其实你我之间没什么根本的冲突,你的棋局很巧妙很厉害大胆,连我都骗了过去,但我们想要的东西本就不同,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你想和我交易?”
时天运摇了摇头:“我信不过任何人,特别是你这种没有因果的人,所以我们就此别过要更好些。”
李牧看了眼脚下的修士和头顶的岛屿,沉默的思考了许久之后,却奇怪的笑了笑。
“我还有些问题,问完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时天运眯了眯眼睛,但还是点了点头:“你问。”
“你来自海国?”
“祖鸠此前沉睡在海国,我是大陆修士。”
“你和南方的诸多世家都有仇怨?像是风家和轩辕家?”
“有的有,有的没有,但那些世家里的老人倒是挺关注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活得很久。”时天运说道:“那些老人也想活的很久。”
李牧沉吟了片刻,然后抬眼继续问道:“关于黑袍商人,你知道多少?”
时天运身体微顿,眼底闪过了一丝诡异:“他活了很久,甚至可能和我相差无几。”
“但寻常的修士,应该活不了这么久。”
“所以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李牧点了点头,问道:“你有什么猜测吗?”
“有。”时天运说道:“或许和你的想法一样。”
李牧眼帘微动,抬眼说道:“十转命轮花,貔貅吐出的第一件神器?”
“我也是这么想的。”时天运点了点头:“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能活如此之久,也不需要遭受天道谴责。”
“他来到了金丹潮汐内,或许也是为了这一次孕育出的神器。”
时天运安静了片刻,然后突兀的抬眼说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做个交易。”
李牧挑了挑眉头,问道:“你说说看?”
“我可以和你做个神明契约,你只需要给我一样东西,我可以用这一次孕育出的貔貅神器来换。”
时天运满脸认真的说道:“貔貅神器的逆天之处,想必不需要我多解释。”
“当然。”李牧点了点头:“三个潮汐里的东西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件貔貅神器。”
时天运眼中掠过一丝诡异之色,循循善诱的说道:“我会夺舍貔貅,无论成功与否,在潮汐孕育出神器的时候,都会竭尽全力的帮你。只要你将那件东西交给我,成功的几率要在七层以上。”
“七层?”李牧咂了咂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是一个值得冒险的尝试。”
时天运灰袍涌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
“所以,你要什么东西?”李牧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那个玉净瓶吗?”
“不是。”
时天运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要……那个拿走了玉净瓶的人。”
风声停滞,草木噤声。
整座悬空之岛的上下,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李牧愣了一下,低垂着眼帘想了许久,才明白了对面那个灰袍青年说了什么。
“你要……什么?”
时天运似乎没有察觉到诡异的气氛,还在自顾自的说道:“你身边的那个白衣少女,应该是她拿走了白玉净瓶。”
李牧指尖微顿,看了一眼面前的灰袍青年,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时天运不知道对面的青年剑客在想些什么,以为他只是对背叛同伴的行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或者是在权衡利弊。
于是这个老谋深算的灰袍青年,开始继续自己的游说之词:“你我是同一类人,真诚和约定,在修行之道上本就是最天真的字眼。所谓背叛更是无稽之谈,利益和机缘,才是我们这些人应该抓住的东西。”
“修士最怕天真,只要你帮我抓住那个白衣少女,另外两座潮汐和貔貅神器,我都可以承诺给你。”
李牧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白衣少女。
林安歪了歪头,对着他遥遥的招了招手,看上去没有任何的防范之心。
“啧,这丫头,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反应过来。”
李牧笑了笑,然后抬眼看向了对面的时天运:“倒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告诉我她对你有什么用。”
时天运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便和你无关了,是我自己的事。”
“两座潮汐,一件貔貅神器,换一个经常和我抢东西的人。她还是我的债主,怎么听都好像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李牧摸了摸鼻尖,视线却一直黏在时天运的身上。
“这么说,我们成交?”时天运笑了笑,平静的问道。
李牧眯了眯眼睛,然后也虚伪的笑了笑:“倒也不急于一时,众目睽睽之下你我突然就分道扬镳,然后一起去抓我的同伴,也太说不过去了些。”
时天运愣了一下,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演一场戏,打一架。”
李牧认真的说道:“打的声势大些,最好给人一种不死不休的错觉,然后你卖我个破绽落败而去。我逃你追,这样的剧本才让人信服。”
时天运漠然的皱了皱眉头:“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我总要顾及自己的名声。”李牧笑眯了眼睛。
时天运思考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到……也行。”
灰袍青年隐约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而下一刻,对面的李牧已经攻了过来,气血翻涌,来势汹汹。
时天运只得将心底的疑惑抛诸脑后,认真的应对眼前的对手。
但,时天运并没有注意到。
在悬空岛的边缘,一个青年剑客沉默不语的飘落了下来。
在岛下所有修士的注视下,那个青年剑客抽出了一柄黄红相间的古朴长剑,撸起了袖子。
悄无声息的……堵死了时天运唯一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