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兄,我们还要走多久?”晏清有气无力的苦着脸说道:“这都走半个时辰了,还没看到头儿啊,我们不会就这么走到天亮吧?”
“你问我?”牧凉摇了摇头:“这破地方连个路标都没有,我怎么知道。”
密林阴翳冷清,树冠茂密浓厚,两个少年亦步亦趋的走在树荫之下,执拗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神识用不了,灵力也用不了。莫兄,你说要是我俩一直走不出去,被活活饿死在这破地方,是不是太招笑了?”
牧凉微微沉默,然后点了点头:“修仙者被活活饿死,我俩应该会被笑一辈子。”
“那咋办啊?”小道士顿时面色一苦:“没了灵力和神识,我俩就是普通的筑基体修。莫兄,你学过体修的神通吗?土中行之类的。”
牧凉摇了摇头:“体修的神通一般都是金丹期才能开始修行,而且很耗费资源,我没那个条件。”
正如炼气士有法诀、术士有术法一样,高阶的体修也有自己的神通。而且相较于术法和法决,高阶体修的神通溶于血骨,不借助天地和灵力,所以很少会受到限制。
当然,这些东西和密林里两个密林的少年无关。牧凉满打满算修行不过一年,没有资本修炼神通,也没有……钱修炼。
晏清倒是坦然的多,他觉得炼体太累了,也太笨重,所以在山上死活不肯下功夫。
“如果有来生,我宁愿降低三分之一的智识,也要换一具金刚不坏的身体。”小道士认真的说道。
“算了吧,你脑子本来就不好用,再降就没了。”牧凉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而且你怎么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已经许过这个愿了?”
“不至于吧?”晏清摇了摇头:“那我的金刚不坏呢?”
“可能你上辈子虚的不成样子,两边相补,所以你现在变成了正常人。”
牧凉耸了耸肩,然后默默的打了个哈欠。
这密林的确是有古怪,每棵树长得都不尽相同,但怎么走都好像没有尽头一样。而且……自己好像越走越累了。
“莫兄,你累了吗?”
“我不累。”
“你脚都打摆子了,”小道士扶着一棵老树,无奈的说道:“咱俩歇一歇吧。”
牧凉却摇了摇头:“再走走,我觉得快到了。”
“快到哪儿了?”晏清有些疑惑,不过下一刻便看见前面的牧凉身体一顿,停在了一条灰色的石板路边。
“出来了?”晏清起初有些兴奋,但目光一瞥却有觉得眼熟。
“谁他妈动我的……”小道士看着路旁被自己弄乱的石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莫兄,是快到原地了吗?”
牧凉嘴角微抽,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咋整?”
“你问我啊?”
牧凉微微沉默,看着小道士满脸的智慧,平静的点了点头:“是我多嘴了。”
晏清叹了口气,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缓慢的流逝,于是无力的瘫到在了石板路上,看着茂密的树冠怔怔出神:“莫兄,其实我不想当驸马。”
“我知道,你喜欢卿卿嘛。”牧凉平静的说道。
“可不能瞎说,”小道士摇了摇头:“喜欢和爱对我来说太过复杂,我只是把卿卿当朋友而已。”
“是吗?”牧凉抬了抬眼:“那当你听说自己要当驸马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晏清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没有回应。
“是有些兴奋开心,好奇那没见面的公主长什么模样?”
“好像……没有。”
牧凉点了点头:“那你是担心某只小僵尸闹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晏清微微沉默,没有回应。
“其实你喜不喜欢卿卿很简单,你只要想想自己那时候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就行了。”牧凉说道:“如果你真的只是把她当朋友,那你当驸马不想公主想人家做什么?”
小道士皱了皱眉,沉默不语的看向了别处。
牧凉拂袖而坐,依靠在了晏清的身旁:“你认识卿卿很久了?”
“很久了。”
“是吗?”牧凉侧了侧头:“可你是下山的途中遇到的卿卿,前后算起来也不过一年吧?”
晏清愣了一下,安静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是我总觉得……已经很久了。”
“那她呢?”牧凉问道:“人家遇到你可不到一年,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小道士皱了皱眉,不知所谓看向了牧凉:“她还小,那懂得这些东西?”
“是吗?”牧凉耸了耸肩:“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林荫摇曳,树影斑驳。小路旁安静了片刻,才响起某个小道士干干的笑声:“看错了什么?”
“没什么,”牧凉说道:“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莫兄,你话说一半可太过分了,我忍不了。”
牧凉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们进楠木城前,卿卿是不是咬了你一口?”
“昂,下嘴还挺重的,我手臂上现在还有牙印呢。”
“还没消啊?”牧凉也是愣了一下,这都过去多久了。
“谁说不是?”小道士皱起了脸,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下嘴可比你那条胖狗重多了。”
“那她为什么咬你?”
小道士愣了一下:“让我帮她看看牙磨没磨平啊。”
“你再想想,”牧凉说道:“你再想想自己之前说了什么话?”
“我说了什么?”晏清皱了皱眉:“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记得清楚。”
牧凉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说了刚刚说过的那句话,你们……只是朋友而已。”
小道士身体一顿,愣在了原地许久许久。
暮色浓厚之时,晏清才摇了摇头,面色复杂的笑了笑:“莫兄,你去过崆峒的。”
“嗯。”牧凉点了点头,虽然是在梦里。
“所以你也见过我师父,”晏清抬头说道:“你知道是不可能的。”
“你师父看上去很开明。”
晏清摇了摇头:“莫兄你知道道观里面为什么只供奉香火吗?”
“为什么?”
“因为师父曾经和我说过,”晏清微微抬眼:“这世上,已经没什么配得上让他来供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