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斑驳沧桑,城门破旧虚掩。
在这座老城的门口,李牧和晏清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身穿甲胄的守城士兵,什么都没有。
秋风吹拂,黄沙卷积着枯枝落叶,这座古城像是睡熟了一样,寂静无声,
“莫兄,有点奇怪。”晏清皱了皱眉,袖袍中有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符夹在指尖。
“嗯,阴气有些重,但并不新鲜潮湿,反而有一种沧桑干涩的感觉。”李牧眼中异芒微微闪动。
“而且,我怎么有种预感,这老城……好像没什么人啊?”晏清探了探头,向着虚掩的门缝中看去,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要不我们就不进去了?或者去下一个城池?”
李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也不是不行,下一个城镇还有个百八十里,距离酆都也不远了。”
“那还是进去看看吧。”
推门而入,眼前果然是一条宽敞却空荡荡的街道,绵长空旷。
门户紧闭,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的身影,这座古城街道上的摊位都空无一人,只有枯枝烂叶翻来飞去。
“莫兄,你是不是记错了?”晏清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一片荒凉的景象:“这老城看样子荒废了有段时间的了吧,你的地图是不是有些问题。”
李牧微微皱眉,看着街角破烂的灰白绸缎和衣物,摇了摇头。
“地图有些老旧,但也只是几年前的东西,一座老城应该不至于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荒凉成这副模样。”
“那有没有可能是尸潮爆发,这座老城里面的百姓们都弃城而逃,跑去更深的地方避难了?”
李牧再次摇头,然后指了指街边有些破烂的店铺木门:
“如果是因为尸潮的话,那么城里的百姓应该才离开不久,城里的东西不至于破败成这幅样子。而且我们现在应该也算是靠近了祀月国内部的领土,要是连这里的百姓都弃城而逃的话,那尸潮的规模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了。”
晏清闻言顿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有些奇怪的看了李牧一眼。
“怎么了?”
“莫兄,你是不是还不清楚……这次的尸潮是从哪里爆发出来的?”
李牧愣了一下,唇齿间清冷的水木星草汁液刺激了一下有些困顿的精神,他发现自己好像从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件事。
“是哪里?总不是……”
“祀月国。”晏清点了点头,肯定了李牧的猜想。
李牧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看了身旁小道士一眼:“那……我们往祀月国深处的方向赶路是为了什么?是……送死吗?”
晏清满脸无辜:“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要是知道的话,不辞辛苦跑了这么远,主动深入尸潮内部,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或许是为了……斩妖除魔?为了救助身处水深火热里的无辜百姓?”
李牧揉了揉双手,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然后眯着眼睛看向小道士:“你好好说话。”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晏清干干的笑了笑:
“其实我们也没其他的地方可去,后面是暮云泽和古战场,甚至旱魃可能就在那里出世,我们总不至于回头自寻死路。而且尸潮的源头虽然不知道在祀月国 的哪里,但酆都怎么说都是一国都城,没那么容易沦陷。”
“更何况,酆都的上头,不还有着唐国罩着吗?应该没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李牧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晏清说道:“我们这一路避开了所有的城镇和人烟,连祀月国整体的情况都不知道。如果真如你所说,尸潮已经得到了控制或者处于僵持的阶段都还好。”
“要是遇到了最坏的情况的话……”
“怎么样?”
“我们可能要做好已经深入……尸国的准备了。”
阴风阵阵,李牧敛去眼中的困乏,然后将一株淡蓝色的草茎塞入口中,向着老城的深处走去。
晏清和身旁的卿卿对视一眼,然后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跟上了李牧的身影:“莫兄,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找间米铺。”
“啊?为什么?”
“这座城里面要是有活人的话,你觉得大概率躲在哪里?”
“有食物的地方?”
“难不成还能是墓地?”
“……说不定哦。”
……
拐了两个街角,李牧和晏清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人影,这座老城像是之前去过的葬尸村一样,安宁死寂。
但不同的是他们现在是在白天,而且目前还没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终于,在半刻钟后,李牧停下来脚步,来到了一间木门破旧,门厅倒塌的米铺面前。
“生生米铺,落灰了莫兄,看上去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李牧没有理一旁的小道士,而是默默的看了脚边的胖狗一眼。
?
胖狗仰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一遇到这种事,倒霉的总是自己?
但这次并没有等到李牧动手,胖狗便抬起了屁股,垂头丧气认命的向着铺子里面钻了进去。
李牧倒是愣了一下,他只是想让胖狗嗅一下店铺里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但既然胖狗这么主动,自己倒是也没必要非拦着人家的一腔热血。
“汪!”
片刻后,米铺里面传来了胖狗的叫声,它在门口露出了一只爪子,示意没有危险。
李牧和晏清相视一眼,然后一起撸起了袖子,将挡在门口的木板移开。卿卿站在原地,抱着箱子乖巧地等着他们。
“砰~”
将最后一块木板放到一旁,李牧皱眉挥了挥面前扬起的尘土,然后走进了米铺之内。
一片阴暗,门窗都被封死,只有正门口有着微弱的日光照亮了米铺。
“看样子没什么人,铺子是被封死的。”晏清环顾了一圈,然后对着李牧说道。
李牧沉默,将右手抹了抹落上了灰尘的一排排米袋,还有摆放整齐却早已经腐朽了的米饼和其他的米面小食,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
“怎么了?莫兄?”晏清注意到了李牧的不对劲。
“如果,你是米铺的老板的话,你会把所有的米面都封死在米铺里面,然后自己逃命吗?”
“或许情况太匆忙,来不及处理也说不定。”
“那如果你是城里的百姓呢?逃命的路途不知道有多远,你会放着一个堆满米面的店铺不管不顾,视而……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