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兄?”
“嗯?”
“好吃吗?”
“很难吃,你要尝尝吗?”
李牧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道士,然后递出了手里的半截蓝色草药。
晏清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生吃水木星草的,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李牧没有理他,背着包裹继续向前。
但晏清沉吟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莫兄,这水木星草虽然色泽艳丽,气味香甜,但一般都是用作药引。直接食用的话,对人体还是害大于利的。你这一路都吃了小半筐了,这么下去我怕你身体出问题啊。”
“这种事情,我比你清楚的多。”李牧抹了抹嘴角的淡蓝色汁液,然后回头看了晏清一眼:
“只不过没有时间找到合适的丹方和炼药的地方,我是没有选择。”
晏清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李牧问道:“没有选择是指?”
“我很困,”李牧表情依旧平静,但瞳孔深处却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倦意:“一直都很困,所以我需要水木星草来提提神,其他温和的草药也试过了,都没有它来的快,效果明显。”
“我们可以先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也来得及啊。”晏清有些疑惑,对着李牧说道:
“身后的红云已经两天没有扩散了,我们没有这么急着赶路的。”
而在他背后的大木箱里,卿卿也探出头来,牙齿上还叼着一块粗糙的石板,不停的点头。
“和休息没有关系,我就算好好的睡一晚,明天一样会困乏疲倦。”李牧摇了摇头,感受着唇齿间的清凉:
“这不是精神和识海的问题,这是没法缓解的……代价。”
“代价?”晏清皱起眉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是那本《道尸经》?”
李牧微微沉默,低垂着眼帘,然后摇了摇头:“不全是因为它,不过修行了它之后,这困意倒的确是有些加重了。”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它。”李牧轻轻抬眼,平静的看着在身前不远处在林间小路上肆意撒野的胖狗。
“它?这只胖狗?”晏清有些困惑,接着问道:“和它有什么关系……”
眼神微明,小道士身体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因为,左道?”
“嗯,”李牧点了点头,眼神深邃而平静:“混乱和困顿,这是饲养它需要付出的代价。”
是的,这是胖狗带给李牧的礼物。
在祀月国苏醒之后,李牧便一直为了唤醒胖狗四处奔波,搜刮灵石。在那个时候,他就依稀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自己好像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打不起精神,甚至在关键时候会涌现出一丝困意。
而在胖狗真的醒来之后,这种根植于灵魂中的困乏到达了极致。只不过从山谷到葬尸村,李牧一直都没有机会停歇下来,找到合适的解决方式。
水木星草,便是他唯一解乏的手段。
尽管对身体有些负担,但的确是很有效,一把水蓝色的草药就可以维持一整天的精神。
但有一点李牧自始至终没有想清楚,就是这条胖狗明明是将臣的左道遗种,应该根植的是自己的第一本源秘境——气血。
可为什么反而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李牧想不通,也没有时间来静下心琢磨,只是看着在自己眼前肆意撒野,活蹦乱跳的胖狗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一旁的晏清反而挑起了眉头,撇着嘴说道:“这胖狗还是幼生期啊?我以为它已经成年了,就只是单纯的这么没用而已。”
在前面钻来钻去,玩儿的正欢的胖狗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默默的转头,看向了落在后面二人一眼,然后咧嘴吐了吐舌头。
“莫兄,可不是我挑拨离间,”晏清向着李牧凑了凑,然后低声说道:“但你有没有觉得,这胖狗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尸王将臣,那可是天地生成的第二具源尸,生于星空降于乱世。那种大气磅礴的生物,我怎么都和面前这只胖狗联系不到一起。”小道士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搞错品种了?”
李牧嘴角抽了抽,然后转过头看了晏清一眼:“应该不至于吧?”
晏清耸了耸肩,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树荫摇晃,趴在大木箱里的卿卿缩回了头,然后安静片刻,继续磨着自己的牙齿。
而李牧在沉默片刻后反而看了身旁的小道士一眼: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所饲养的左道遗种到底来源于哪只神话生物,怎么会把你搞得记性这么差。”
晏清微微一顿,皱起眉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倒是也想知道,但怎么想都没有印象,而且它好像并没有影响我太多。就只是总会忘记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而已。”
李牧点了点头,看了眼小道士和他身后的大木箱。
晏清却笑了一下,对着李牧摆了摆手:
“但我能确定的是,这和卿卿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竹林里的磨牙声顿了一下,李牧收回视线,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
其实李牧自然是清楚小道士的失忆症和卿卿并没有什么关系。后卿掌控水泽和诅咒,如果以左道饲养,应该会身体日渐虚弱,而且越来越倒霉。
小道士……可能只是有些倒霉而已。
密林中的树影渐渐走到了尽头,李牧捞起胖狗和晏清钻出了丛林,盯着一头杂乱的草茎,在不远处的地方隐约看到了一座老城的轮廓。
“进去看看?”
“嗯,我们都避开人烟,躲躲藏藏的赶了半月的路了,我很需要补给一些符篆原料和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牧点了点头,皱眉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的老城,心底却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
尸潮已经爆发了几个月了,这座城池之外,怎么没有看到什么防护措施的东西?
安静的像是毫无人烟一样。
“卿卿?出来进城了。”
“啊,你咬我干什么?”小道士痛叫了一声,然后看着小僵尸面露无辜,张嘴龇起的牙,狐疑的点了点头:
“嗯,磨得……是挺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