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倔强地别过脑袋,一言不发。
“好,好胆色。”自称本王的女人咬牙切齿地将男人狠狠一摔。
“先前不是替我们炼制过一次?”
“怎么现在清高起来了。”
女人的眼神如阴毒的蛇游走在男人身上。
“那是害人的玩意儿,我才不会给你们炼制。”
“呸,丧心病狂的疯子。”
男子斜她一眼,朝她身上啐了一口。
之后便再也不给一个眼神。
女人显然气急了,抬手又想打过去。
“姐姐。”
男人身子细微地抖了一抖,而后朝声源处望去。
来人身着米黄长袍,一手撩起车帷,另一只则规矩地挽起袖子端在身前。
他额前冒着冷汗,似乎在为是否解救自己而纠结。
“我有没有说过,出门在外,喊我大人。”女子反手一个巴掌盖在来人脸上。
“是,大人教训的是。”男子身子都没敢倾斜一下,只管点头答应。
“你们几个盯着这个人。”
“我还不信撬不开他的嘴。”女子冷哼一声,拉起男人的手走远。
月上梢头,陆惊游安静靠在马厩旁。
周遭粪土的恶臭味伴着身上的血腥一齐冲上脑门。
衣裙已是遍布脏污。
吱呀——
院门被人打开,有一人披着黑袍缓缓走近。
“陆大人,吃点东西吧。”
陆惊游抬头,眼前正是下午暂时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
“不必了,吃不下。”
“呵——一个囚徒,你还称我大人。”
“炼丹师紧俏,自当得起我一声大人。”
男人缓缓摆开食盒里的饭菜,叹气又道,“这地方着实委屈大人了,可人是铁饭是钢,大人且先咽下,将就将就。”
见陆惊游不理他,挑了挑眉,“大人,再怎么样,好歹活过这一劫?”
陆惊游别开头没理。
男人只好起身离开。
一连两天,陆惊游滴米未进。
可哪怕是饿得最受不了的那一刻,他也并未妥协。
直到某天清晨,门口似乎走过一名了不得的人物。
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齐声跪下。
原本他是没太注意的。
可却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模糊的,清晰的,有点久远的名字。
陆尤溪。
他的父亲——
热泪一下将他的眼眸淹没。
他想凑近,听得更多,更清楚一些,实在太久没吃东西,又挨了毒打。
才爬到一半,他就倒在地上。
一直到夜晚,男人再次给他送饭时,才有人发现。
陆惊游抓住那人的臂膀,“让我见见你们大人。”
他吃饱了饭,换洗身干净的衣裳。
见到人时,他没有开口表明什么。
他要了一鼎炉,又要了些草药,说是练手。
女人派人检验再三,确认这些东西并不能凑出什么毒药才安排人送来。
陆惊游很小心地敛眉,这群人绑他来时,将身上所有丹药一齐搜了去。
不然,他堂堂炼丹师,怎么可能毫无反抗之力。
“炼丹除去天时地利,人和也最为关键。”
“这几日我心情不好,”陆惊游冷着脸,“实在憋坏了。”
“大人可否放我出去游玩游玩。”
“在我面前耍花招。”女人好不容易稍稍缓和的表情又变得扭曲。
她掐住陆惊游的下巴,“天底下炼丹师是珍稀,可你也不是无可替代。”
陆惊游握住她的手腕,“哦?是吗。”
他面色不变,直直盯着眼前人的眼睛。
“好,很好。”女人咬牙切齿地拿开手。
又阴沉道,“有空再带你出门逛逛。”
说完一拂袖,走了。
男人欲言又止地看了陆一眼,跟着也走了。
一晃便又是两日,女人迟迟没带他出去。
可也没限制他的行动。
这几日,左右打听下,陆惊游还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他找到当初帮助自己的男子。
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天气炎热,颜小冉仍是修灵部和家里两头跑,就盼着什么时候北桐的使者快些走。
她好迎娶佟晚江。
可这南宫菁一行人一副要在这里扎根的模样,气煞人也。
她的婆婆,原本为着徐侧侍的事情奔波得憔悴不已,这两日外臣来朝,圣上将此事搁浅了。
她便又偷摸着在暗地里使手段,好容易把自家侧室搞回家里。
只是不能再用从前的名讳,用了他表得不能再表的表弟的名字。
燕施。
可将公爹气个半死,连带着家里的温玉也是唉声叹气。
颜小冉这个愁啊。
于是,在宣王发出邀请之时,她果断地就应下了。
她非要去膈应膈应她婆婆。
席上,她一会儿阴阳婆婆人老心不老。
一会儿暗讽她老牛吃嫩草,都是要当奶奶的人了,还娶了个孙子辈的小侍。
席栾雨寻思着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到风声过去,她非得磋磨磋磨这个媳妇。
没有一点长幼尊卑的思想觉悟!
颜小冉见她只管当耳边风,也不搭理自己还一个劲儿地嘟嘟。
一直到北桐皇子也来了,她才闭嘴,安心吃东西。
“怎么样,你看你母亲急的脸都白了,硬是想不出一个反驳的话。”
颜小冉一脸得意地抬起酒杯,一边喝一边挤眉弄眼。
席温玉无奈摇摇头,“你和她置什么气。”
“说出去也是惹人笑话,你是要挨说的。”
“不尊老爱幼,那些人不得把你吃喽。”
“怕什么,怪我咯。”
颜小冉无所谓地耸耸肩,“她干出这等事还有理了。”
接着压低声道,“她要是承认那燕施就是姓徐的。”
“算她厉害好吧,等人一走,圣上肯定要彻查她。”
“她要是不承认,那就该,受着吧。本来这‘燕施’就是她孙子辈的人物。”
“贫嘴。”席温玉无语。
可算是给她出了这口恶气。
颜小冉挺直了腰板,远远举起酒杯朝着脸色铁青的席栾雨。
便开始观察起对面的南宫菁。
北桐迟迟不归,是要将这位嫁与南月的某个皇女?
看他赶着巴结宣王的样子,想必也是愿意替自己谋一个前程。
毕竟皇城里,圣上子嗣单薄。只有宁王一个挑得起大梁的皇女,其余的不是太小未到婚配年龄。
便是担不得大任的皇子。
目光扫过南宫菁身旁时,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定睛一看。
分明是一个男人,虽说身形气质看着都像极了她。
她摇摇头,雁城离这里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