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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保自己的房门前的位置、已经被鸡血安全覆盖到位后,陈氏这才略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却又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安珠屋前的地上。

这撒鸡血是贾德道长教给她的、能防止怨鬼进入屋内的方法。

按照道长所言,怨鬼是无法踏足在鸡血上的,只要用鸡血门前的地面全部涂满,再在晚间关闭好门窗,这怨鬼便暂时无法再进入屋内了。

想起自己昨夜与那颗人头面对面的恐怖遭遇,陈氏此时甚至恨不得用鸡血涂满整个璇玑轩的地面和围墙!

可即便先不说这么做究竟需要杀多少只鸡血,只说她若真这么做了,怕是整个璇玑轩都没法再呆人和下脚。

此时毕竟是盛夏,这血液也爱招蝇生虫,那味道也绝非一般人能受得了。

只是虽然撒满整个院子的想法是行不通了,但陈氏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安珠的门前也撒上。

毕竟徐慧沁的怨鬼回魂这事儿,说到底这根源还是在她女儿身上,若今晚徐慧沁发现自己进不了她的门,转而去找珠儿岂不是就遭了?

这样想着,陈氏便让周娘子去厨房又拿了一只鸡回来,用同样的方法亲手将鸡血也泼洒在了安珠门前的位置上。

也恰好,安珠此时并不在屋内。

早上陈氏出去后没过多久,她便也带着自己的丫鬟小蝶出门了。

如今京中到处都在传着安远侯府出了两正一侧、三妃临门的消息,她这圣上在宫宴上亲封的齐王侧妃,可是风头正盛,自然要趁着此时赶紧出去逛逛,多加感受一下众人艳羡的目光。

将安珠门前的地面、也均匀地泼洒满鸡血后,陈氏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有时间回到自己房中坐下,慢慢思考。

“……去把门窗都打开、散一下气味,再多往香炉中加些香料。”

陈氏一边吩咐着一边挥了挥手,想要扇开自己周围带着血腥之气的味道,然而这么做也只是徒劳。

发现那血腥的气味实在是萦绕不散后,她也只能皱了皱眉,暂且先不去管它,毕竟现在最主要的是还有个决定、正急等着她去做呢……

想起自己回来前,贾德道长对她说的那些话,陈氏方才放松了一些的神色、不由得再次沉重了几分,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

在她向贾德道长求救后,道长却并没有立刻便答应要帮她,而是直接说帮她可以,但是——要钱!

其实如果只是需要花些金银的话,陈氏倒也并不会太在意,毕竟她今日去护国寺都能捐出五百两香油钱,自是早有了破费的准备。

但贾德道长……他实在是要的太多了!!!

他要的不是一百五十两、也不是一千五百两,而是整整一万五千两白银!

一万五千两!!!

天知道她辛苦这些年,攒下的所有家当、包括几处田亩铺面全都算在一起、都折合成银钱,也不过就是一万七八千两那样。

这些钱她本来是准备拿出大概能折合八千、至多一万两银子的物件和产业,给女儿做嫁妆,剩下的则依旧自己留着傍身养老。

可如今这道长一张口、就要掏去她几乎全部的银钱!这样的事她又怎么可能答应得下!

——简直和要她的命一样!

她心中不愿,甚至隐隐怀疑、那道长是不是根本就是专门来骗她银钱的!

是以她直言道长要的太多,她实在是拿不出,问其能不能少要一些,就当是看在他师兄的面子上。

然而对于她这番话,贾德道长却是想也不想便干脆地拒绝了她。

按照道长的说法,一来是如今那怨鬼怨气极盛,封印它需要的什么百年雷击木、沉水朱砂之类的东西都不便宜。

二来是这事本就有损阴德,这种事本就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他才愿意帮忙,银钱上自然就更少不了分毫,

贾德道长是简单向她解释了这两句后,便再不说别的,无论她怎么问都只是干脆利落的“不行”二字就将她打发,后来就更是直接冷哼一声,转身就想走,倒把她吓得急忙赔罪,这才留住了对方。

其实若贾德真如她要求的那般,当真顺着她的意思、开始与她讨价还价,那陈氏就会觉得他果然是在漫天要价,这一万五千两中不知有多少水分,是有意想要讹骗于她!

可偏偏贾德道长一两银子都不愿饶与她,对她也一直是爱应不应的态度,这才更让陈氏心中打鼓,觉得怕是真要一万五千两的银钱才能成事。

但即便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让她真真切切掏空家底、拿出这一万五千两银子来,对她而言也依旧是太难以接受了。

她好说歹说,才让道长答应会给她些时间凑钱和考虑,只是如今限制她的除了银钱,还有那紧逼的怨鬼,贾德只说他可以等、怨鬼却不会等,如今它已经在越变越强,第三夜便是那怨鬼要向她索命之时!

昨日是第一夜,今天便是第二夜,除非她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否则最迟明日白天、她就必须要做出决定!也就是说她也就只有这一天的考虑时间而已!

也就是为着这个,贾德道长才给了她用鸡血防止怨鬼入内的办法,但也就只防得住今夜还未变强至顶峰的怨鬼而已。

陈氏虽然爱财,但也自然是没办法为了钱财真不要自己的性命。

是以此时,她已经拿出了装着自己这些年所有家当的木匣,将其中的田契、地契一一拿出清点,忍着心痛、计算着要如何凑出这一万五千两银子。

也好在,她与贾德道长说好,可以直接用这些田亩产业来抵那一万五千两银子。

毕竟若道长非要她自己折成现银交付的话,短短一天内想要成交、就势必会被人狠压价钱,到时仅凭她手里这些东西,究竟能不能凑够一万五千两、怕都未曾可知。

不过等这些东西都拿出去凑那一万五千两之后,她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再拿出一千多两了。

再加上安珠昨日自己做的那些事,定然也惹怒了安平岳……怕是珠儿少不得真要在嫁妆上受些委屈了。

陈氏一边这般想着,一边一次次地核算着自己这所有产业的价值。

既然拿出一万五千两一事、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此时陈氏最心痛的,竟反而不是即将大出血的这一万五千两,而是之前拿出了五百两捐给护国寺。

——毕竟一万五千两是为了保自己的命,也算是物有所值,可那五百两却真真是打了水漂,连个响她都没能听清。

也就在陈氏忍不住又算到第三遍时,屋外突然再次传来了吵闹的声响。

“啊!这是什么啊!好恶心!你们还看着干吗!?还不快收拾了!!!”

陈氏听到安珠的声音从院中传来,不用想也猜得到,定是安珠回来后、看到了自己在她门前泼洒的那一片血迹。

“什么除鬼?!什么辟邪?!我看姨娘才真是撞邪了才对!昨晚那般大吵大叫,今天又做出这种事!她难道是疯了不成吗!?”

陈氏本就在为今天几乎痛失所有银钱而心烦,说到底如今的这些麻烦事,不本就都是由安珠引起的吗?否则她哪用得着花这份钱、操这份心、遭这般罪!?

结果呢?如今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现在却反倒是事事都先怪起她来!她这都是为了谁!?

听到安珠还在院中大吵大嚷,憋屈了一天的陈氏此时也终是有些压不住火来。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正在核算的田契,抻着脖子向屋外大喊——

“我若是疯的、那你又是什么?你难道不知这疯病会遗传!?你喊吧,继续喊!喊到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你娘得了疯病、你也是个小疯子!我看到时候圣上和四皇子,可还会要一个疯丫头做侧王妃!”

陈氏自然知道,安珠如今就是仗着圣旨封了她做齐王侧妃,才会这般跋扈,甚至连她都不再放在眼里,是以一开口、便直击向女儿的软肋。

果然,她这句话喊出去后,院内顿时静了一瞬,但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直向着她屋中冲来。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是真想害我被退婚吗难道?咒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还配为人母吗!”

安珠方一冲进屋内,便直奔陈氏而来,对她愤怒地大吼大叫。

陈氏冷冷看着自己这个一手养大的女儿,心中的怒气虽依旧未散,但更多的却是疲惫和心寒。

她昨夜本就没有睡好,今早又先后和安珞、安珠都起了冲突,又出去奔波了一整个白日,自然是劳累无比,又哪里有心思与安珠再争吵一番?

见陈氏一副冷鼻子冷眼的态度、却就是不理自己,安珠不由得更觉怒意昂然。

她冷笑一声,正准备再讥讽陈氏两句,却突然瞥见了陈氏手中的田契,脸上原本嘲弄的神情瞬间一顿。

“那是……地契?”

安珠毕竟从小跟随陈氏长大,又是陈氏的亲生女儿、陈氏从不曾防备她,是以她自然是认识陈氏平日存放田契地契、银票店契的盒子的。

认出桌上的木匣后,安珠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猜想。

“原来你是在准备给我的嫁妆啊……娘!”

安珠冲着陈氏扬起一个笑,像是全然忘了自己上一刻还在与陈氏争吵一样。

她直接走到了桌边,亲热地倒陈氏身旁坐下,毫不尴尬地伸手抱住了陈氏一边胳膊,伸头向着她的手中去望。

“是京郊那片水田啊……我记得那片田的稻米长得格外好,又香又软,我最是喜欢,干脆将这片水田也陪嫁给我吧?娘!”她轻晃着陈氏的胳膊说道。

听到女儿向自己软声撒着娇,此时的陈氏却并不感到高兴,反而只觉窝心得很。

她并不是个傻的,也并非没注意到,女儿平日里几乎不叫她娘或是娘亲,而一直都是叫她……姨娘。

就连周娘子都知道,做了这么多年妾室一直没被扶正是她的一块心病,是以私下没有别人时,周娘子一向都是唤她作夫人的。

可她的女儿呢?

要说这府中本就没有嫡妻、那徐慧沁早就死了,她亲生的女儿就算一直叫她作娘亲、其实也没人会来多管这种小事合不合规矩的。

但安珠却从来都是叫她姨娘,无论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她们屋中哪怕只有她们二人的时候。

只有极少数、像现在这样安珠需要她答应什么事的时候,安珠才会换个称呼,叫她一声娘。

这件事陈氏其实早就有所察觉,甚至也隐隐猜出,安珠这么做其实是因为、她打从心底里也是看不上自己这妾室的身份的。

不是没介意过、也不是没有过心伤,但最后她还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或许女儿只是守规矩守得有些傻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才是她最亲近之人的。

但陈氏等了这么久,没等到女儿想通,如今面对生死之危、自己却是先明白过来了——对女儿再好、人家不领情那也是白费,眼下什么都不如先保住她自己的命更重要!

陈氏这样想着,便只看了安珠一眼、并没有作声,依旧按照之前做的,将那张田契也放在了一旁挑选整理好、要拿去凑那一万五千两的一叠契纸上。

随着陈氏的动作,安珠的目光也从那一张水田的田契、被吸引到了旁边那叠更多的契纸上。

她本就已经在猜测,陈氏此时突然盘点这些、就是为了给她准备嫁妆!如今又已然认定,那片水田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是以,见陈氏将水田的田契和另外许多契纸放在一起,安珠自然联想到,这一叠契纸或许全都是陈氏为她挑选出要给她的陪嫁!

“这些全都是要给我的吗?娘!”安珠惊喜地叫道,“这么多!都是要给我的吗!?”

看着安珠欢欣的样子,陈氏却只撇了撇嘴、什么都没有回答。

她女儿的这一声娘倒总算是叫得情真意切了些,只可惜啊……还是看在钱的份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