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单雍陷入手足无措之际,其身后的黄子澄出言厉喝,顿时将窘迫的单雍,及其一干同样被问倒的秋闱官员喝了一个激灵。
台下的百姓从来也没见过这场景,刹时亦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黄子澄的脸上。
不得不说。
当初在皇城里的岗前培训,加上数月的地方历练。着实给他带来了长足的进步。
相较于历史上的建文三傻。
不管如今的黄子澄到底是为了媚上而表露的态度,亦或者只是粗浅的嘴上说说,还是真心实意的理解了朱标和常升所需要他们传达的思想。
至少他们的一言一行,是符合常升及朱标需要的。
面对这种众目睽睽的大场面,也丝毫不会露怯。
迎着众人的目光,黄子澄跻身到单庸身侧。
“诸位乡亲父老。”
“大明朝立国十三载,光复汉室江山,驱除鞑虏,当今圣上如何,订立的诸多国策是好是坏,大家伙自有公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一些国策定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执行不到位反,变成害民商民之策,被污吏贪官利用,伤民害民,这些都是事实。”
“谁也无法否认。”
“朝廷亦没有隐瞒的意思。”
“否则就不会有大明报社,不会有吾等在此,公然揭朝廷,揭自己同僚的短。”
“就如方才有人说,如果之后继任的官员都如被朝廷清查出来的贪官污吏,相较之下,兴许多彭做的其实还不错。”
“吾,亦不否认。”
“可朝廷为何做这些兴许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因为当今太子殿下说过一段话。”
说完这句,黄子澄有意顿了一下,给百姓一点反应的时间。
果然,大家也都好奇的抬眸望他。
想不明白为了太子殿下的一段话,朝廷就要如此大动干戈?
不会又是个昏君吧。
如杨广之流吧。
可想想又算不上。
至少试科举,田亩清丈,怎么看怎么想怎么算,都是惠及贫苦百姓的良策不是。
“太子殿下说,官者,不当以牧民为能。”
“为官一任,安民一方,此为官本分,不得褒奖。”
“只可惜,不光我大明朝千百年来,王朝之中能恪守如此本分者,几都名垂青史。”
“岂不荒谬。”
听着这话。
台上官员,台下的百姓虽是感慨万千,却无一人敢奢望真正有王朝能做到这点。
古往今来,某个朝代的官员能有近半有此自觉,便已是历朝历代数的来的盛世,如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等。
真要有朝代官员上下一心,他们都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光景。
黄子澄很能体会这点。
因为当初这个想法也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
甚至于当初在皇城内听课时,太子殿下也曾亲口问过。
如今他也一如常升当时所说的那样,对身后的这帮“师弟”们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本官也知道,这个要求很难。”
“毕竟做个贪官容易,做个清官也不难。”
“但是做个既清廉又强干的官员,同时还兼顾心系百姓,就太不容易了。”
“故而,吏部自今年起,便更改了官员考评的标准。”
“使境内风调雨顺,百姓安居,吃饱穿暖,在吏部的考评方为中,任期满,则平调之。”
“使境内百姓家中富足,上得起学,读的起书,方为上,可擢升。”
“使境内百姓衣食住行无忧,幼有所养,长有所依,文风兴盛,武德充沛,有长久发展前景,或者使县升府者,可直入内阁,东宫或是翰林。”
这话一出,高台上的秋闱官员们登时呼吸急促。
但黄子澄并不停顿。
继续说道。
“昔年,这些考评与诸位乡亲父老没有半点关系。乡亲父老们大多也都认为,朝野上下官官相护。”
“太子殿下为了更改这个局面,故而特地在今岁的田亩中要求顺带严查污吏贪官,并且告诸诸位父老,如何检举揭发这些贪官污吏。”
“且太子殿下知道,即便有了这个途径,不被逼到绝路,大家也未必有这种胆魄,行此检举之事。”
“故而才会有大明报社。”
“会写字的,可以匿名向报社投信。”
“不会的也不怕,报社不需两年,就将遍布天下各府各县。”
“充实报社的,也将是如我身后这帮官员一般出身贫寒,只是不善于治理地方,却心系百姓的寒门子弟。”
“届时,自有报社的人员四下巡查报道,人员的变动也将比官员的任期要短暂且频繁,也就无需各位父老担心有贪官污吏巧立名目,杂税苛捐,伤民害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