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栅栏内,是一个满是褶皱、灰斑横生的老太婆,若要形容一下对方到底有多老, 差不多就是一个坐在棺材边等死的状态,而且她一身披金带银、珠光宝气的模样,跟那些地主老财的陪葬品不遑多让,不过除却贵重金属,其余一些水晶已然在岁月中耗尽了能量,变得黯淡无光。
“穷人勿近,没钱免谈。”
说罢,森林巫婆便没再多言,躺在摇椅上似是在享受她为数不多的时光。
里维掏了掏口袋,倒是有几枚常世带来的小金叶。他捏在手心,又提着剑柄敲了敲金属栅栏。
咚 咚
“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你要了作甚?”
“……”
他的话如泥牛入海,对方合着眼睛没给出任何反应。
“喏,金叶子,认识不?”
说着,里维便扔了一枚落在了对方的身上,他倒想看看这森林巫婆会有什么反应。
“这感觉,是金子!!”
只见森林巫婆睁开两颗浑浊到不行的小眼珠子,一口压根没有牙齿的萎缩牙龈兴奋地叫嚷了起来,就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甚是惊悚,让人不由得怀疑她下一秒便有可能咽气。
她将金蟾蜍往口袋一放,抓着金叶子就往嘴里塞,那动作就跟饿鬼附身一般,无需咀嚼即一口吞了下去。
“卧槽,老太婆那可不兴吃啊。”
里维不在乎对方的生死,可是他还指望着森林巫婆给出点有用的信息和建议,这金叶子虽然没有多锋利,但是绝对足以戳破喉管,尤其是老年人那脆弱得不行的衰退组织。
“你说啥?”
但见森林巫婆眼巴巴地盯着里维手中剩余的金叶子,说起话来有气劲不少,连眼珠子都清明了少许。
“呵呵,没啥。”
里维可不是傻子,看到对方的微妙变化,非常容易便能猜出森林巫婆可以通过食用金子进行返老还童,尽管不知道其什么原理,但是很明显他现在剩下的金子绝对算是交易的筹码。
“说吧,什么事,老身一定知无不言。”
森林巫婆倒是干脆,她自知身上没有什么里维想要的东西,用知识换金子,何乐而不为。
在里维看来,对方明显不属于魔族、混沌种、神话种中的任何一类,如果诺万的要求囊括了地牢所有囚犯,那么森林女巫或许属于诺亚生灵的一种,而且对方又是活跃在神话纪元时期的一种罕见存在,所以里维最终选择将诺万谜题中的生灵与神话种说与了对方。
“……亡夫的挽歌、渔夫的圈套、不朽的火种、力量的代价、丑陋的怨念、傻瓜的深度、弱者的挣扎、崛起与覆灭……”
“谜底便在这地牢之中,你要是能答上来,并解释清楚所以然,这剩下的金叶子就都是你的了。”
说着,里维从兜里盘出四枚金叶子,一副小爷今天是大款的模样。他故意没有将谜题中的类别说清楚,想测试一下森林巫婆是否值得这些个金子。
“说出一个就行?”
“当然。”
里维瞧对方泛黄的眼珠子里冒着精光,眉头一皱。
难不成老太婆这么快就能猜出来一个?
“那你可别反悔,不然你可是会受到女巫诅咒的喔。”
森林巫婆阴笑着,拿出金蟾蜍全身添了一圈,里维忍着恶心观其物件,竟是缩水过的大金蛤蟆。
“不信啊,喏,这一半是诚意。”
说着,里维便扔出去两枚金叶子,在这闭塞的地牢之中,金子有此般作用就不错了。
“咯咯咯,那老身就不客气了。”
咕噜
森林巫婆大笑着又把两枚金叶子吞了下去,原本苍白的毛发肉眼可见的灰黑了不少,并且耷拉着的皮肉也变得紧实了起来。
“崛起与覆灭,说得不就是精灵帝国嘛。”
“这地牢中间层关着少说十数位精灵,具体什么身份老身不大清楚,但它们都是精灵中的不同分支,目前还没见过重样的。”
闻言,里维便反悔了。因为神话纪元最为出名的历史,就是精灵帝国的迅速崛起与神秘衰败,之前他满脑子都是从其他囚犯口中寻找线索,全然忘记了靠自身实力去解谜。
终是智者千虑,百密一疏。
“是我大意了,不过讲诚信可是我里维一大优点。”
说着,里维便把剩下的两枚金叶子交与了对方,森林巫婆二话没说便吃了下去,容貌一度恢复到了人类花甲之年的模样。
“老婆婆,你还知道些什么,我愿意再出两倍的金叶子。”
里维露出了一个真挚到不行的迷人微笑。若是放在平时,他这笑容绝对随便秒杀妈妈辈的老妇女,谁让他里维一看就是个招人喜欢的阳光大男孩呢。
“咯咯咯,老身确实还知道一个。”
森林巫婆张开嘴,露出了一排枯瘦的牙齿,眼里却好似不吃里维这一套,显得很从容。
“说呀,我听着呢。”
里维保持着浅笑,却紧了紧袖口的匕首。
“咯咯咯,穷小子,没钱的话恕老身无法招待啊。”
森林巫婆似乎是看穿了里维的小伎俩,身影一顿模糊便出现在了牢房中央,而她的掌心赫然冒出一颗动物头骨,看情况应该是她施法的某种媒介。
“哼哼,跑那么远干嘛。”
“劝你老实交代。”
见手段被识破,里维有些恼羞成怒,毕竟他已然没有更多的金叶子。
“老太婆,太精明了可对你不大好。”
【无形之刃】激活暗影形态
无光短匕那淡淡的黑影瞬间出现在了里维的右手,上面顿时燃起了一阵灰白色的可怖火焰。
“暗影烈焰,你这穷小子有点东西,不过老身牙口不大好。”
“从来只吃软,不吃硬!”
森林巫婆握着头骨,诡异的雾光扑腾其间,看来并不打算妥协。
“那你就留这话去给死神说吧,我正好拿你做个实验。”
言毕,里维举起匕首就是一掷,他不怕打不中,反正可以无限次的召回重来。
“我倒想看看,你们这些个灵魂碎片,经不经烧啊。”
若是杀死森林巫婆可以获取通用经验,那今天就别怪里维大开杀戒,在里维看来,他能进地牢每个囚犯都免不了责任。
无辜也好,有罪也罢,今天就拿你这个死巫婆祭刀。
裹着灰白之火的无形之刃划过一道缓缓的弧线,砸在了森林巫婆撑起的一个薄膜护罩之上。
滋滋滋
薄膜眨眼间烧了个精光,好在森林巫婆侧身一倒,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灰白之火。
【无形之刃】召回
“你不是会瞬移吗,继续啊,看你能躲几次。”
匕首倏然再次出现在里维手中,他打算故技重施,反正在狭小的牢房内,蹭到森林巫婆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有话好说,小帅哥。”
“谁跟你小帅哥,去死!!”
里维可听不得一个死巫婆喊他小帅哥,手中的匕首又径直飞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森林巫婆的反应太慢,她刚身影一滞正欲相位移动,脚尖却慢上了那么一拍,很不幸的被暗影烈焰擦了个正着。
“哎哟!!!我投降!!”
只见森林巫婆哭喊着,手上倒是果断,直接雾气一散,便把半个脚掌融化了开,余下的组织很快在火焰中烧得渣也不剩。
【无形之刃】召回
里维捏着匕首,眼神冰冷的可怕,似乎他在【封情绝恋】的减益下,失去的不仅仅是男女情爱,还有他原本宽以待人的同理心。
“哎哟……”
“小帅哥,方才你跟鸟姐聊的那个它,你肯定想知道的对吧。”
“求求你手下留请,老身知道错了。”
森林巫婆见里维仍旧抬起了那恶魔般的手臂,声音不禁带起了哭腔。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挺弱鸡的穷小子,居然有这么恐怖的一面。对方不仅免疫暗影烈焰的影响,那诡异的匕首竟可以无声无息,无视空间直接回到了里维的手上,一时间暗影烈焰的威胁程度在森林巫婆的认知之中呈指数飙升。
“你不是吃软不吃硬吗?”
里维作了一个投掷的假动作,吓得森林巫婆狠狠一哆嗦。
“开玩笑的,只要你开心,老身啥都可以吃,饶命啊帅哥。”
森林巫婆扔下了动物头骨,缩在墙边甚是狼狈。
“那就别墨迹。”
“先说说它吧,你知道什么?”
里维收起匕首,说话的口气像极了地痞无赖。不过他倒没那么在意森林巫婆,更多的是在筹划等会怎么给那个贱人天使点颜色瞧瞧。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老身其实很早便关在这地牢之中。”
森林巫婆的语速极快,似乎在害怕里维下一秒会翻脸不认人。
在她的讲述中,里维对地牢的了解又多一些。
原来囚犯们的牢房并不是一层不变的。为了更好的配合穹顶的封印法阵,整个锥形地牢会从少到多,从强到弱,自下而上依次安排每一个囚犯的关押位置,像是在人数众多的水面上层,因为羁押的囚犯数量过多,并且实力普遍很弱,所以牢房位置基本不会进行变更,但是中间层乃至深水区,在过去却是经常变动,就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稳定了不少。
森林女巫最初来到地牢时,牢房处在中间层偏上的位置,随着时间推移,她一度下到过深水区的表层,也就是那段时间,她见到了两次救下里维性命的“它”,“它”起初的位置不如森林女巫,处于中间层某处,但它非常爱唱歌,而且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换个曲子,受到了地牢囚犯的广大欢迎,是地牢为数不多的新鲜事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森林女巫由于自身实力的不断退化,所处牢层不断提升,而“它”却正好相反,不断深入地牢的最底层,时至今日,它也没有任何回升的趋势,仍处在地牢的深水区的底部。
“帅哥,当时那个卢恩激流你还记得伐。”
“老身处在激流余波的正上方,可看得一清二楚,你能活下来就是靠着它的力量。”
“这么多年来,老身从未见它在乎过谁,若你能得到它的帮助,那些个小谜题都不是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