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七公子的真实身份,往日那点相助之情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雁归楼是什么人,传言说那个人强大到一个人就可灭了一个匪寨。
他出现的这两年,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劫数。
本来官匪勾结一条龙的产业,全被他打了个七零八落。
众人没说一句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眉来眼去的劲,要不你们先出去开个小会议再进来!
但几乎不用打个商量,瞬间结成同盟,目标一致。一定要让雁归楼把命留下,这把孤高自傲不可一世的太渊神剑,今天必须折在宫里。
否则就他那武功,离宫后就飞鸟化凤了,哪里寻去。
这时严相爷看了看身旁尖嘴猴腮的李尚书。
尖嘴李会意道:“哼!到底是出身草莽,养不熟的白眼狼。说走就走,两年来圣上诸多恩宠提拔全然不顾!”
在这朝中,李、沈、姚、沐、陈五大家都是以严相爷马首是瞻的,是他的忠实走狗。
严相几乎把持了大半朝政。
朝会时,若工部尚书不开口,很难听到不一样的声音。
而尖嘴李比较通透,他简直成了严相的代言人,继续道:“两年来雁归楼的大名传遍了大江南北,七公子的脚步到过皇宫的每个角落。若此番就这般离去,日后再想入这皇宫,岂不如同逛自家后花园!”
雁归楼听后不动声色,就知道这尖嘴李同严相穿一条裤子,最是难缠!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尖嘴李这话简直扎进了老皇帝心口。
老实说,对雁归楼这个人,他是喜欢的紧。有办事能力,又从不招灾惹祸,仿佛就是上天派来守护大梁江山的。
但是尖嘴李说的没错,这个人行踪诡秘,无法掌控。
虽然是为皇帝办事,但每每总是觉得那就是雁归楼在办自己的事,而他这个皇帝只是沾了个光而已。
一句话,这个人,朕驾驭不了。
见皇帝没有发落雁归楼的意思,旁边人也煽风点火道:“对呀,对呀!此等危险人物,岂能容他离去!”
话说得一字一顿,言辞恳切,语气铿锵有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忠臣在上死谏呢!
雁归楼听在耳中,还以为接下来那人会有个撞柱身亡,以死明志,血溅当场的戏码。
他怕血溅到自己身上,都做好了起身跑路的准备,可惜等了半天,没等到呀!
暗骂一句:没种的老东西,你若敢血溅金銮殿,小爷也敬你是条汉子,没准还能说动老光棍给你置办一口薄棺。
别看那老光棍平日里死抠死抠的,花他点银子就跟要他老命似的。看人出殡这种事他还是挺乐意的,而且从不抠抠搜搜。
若此时南旋归知他心中所想,非气得骂娘不可:熊孩子就是欠收拾,你那是花一点银子骂?老子的棺材本都快被你掏空了,你个败家玩意儿。
此时雁归楼没等到忠臣死谏的大戏,思绪已经天马行空,可又被人拉回了现实。
“雁归楼,亏你还是皇家影卫的首领!连我们这些没见过影卫成员的人都知道,皇家影卫暗中对敌三国细作,纪律向来严苛,皇家影卫有进无出,这是铁律。”
“对,即便是死了,也不能亮出影卫的身份,你这样公然叫破自己,难道真的是不将我皇放在眼里?”
众朝臣你一句我一句,句句如刮骨钢刀,挨着边就点儿脱层皮!
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太渊神剑的大名,谁人不闻风丧胆!
今天他们这般明目张胆的针对,看来是胸有成竹了,这把武林中最快的剑,今天必须折了!
这些人的话直戳老皇帝肺管子,别看雁归楼跪立笔直,就他那目中无人,目空似海的劲,不用问,对自己这个皇帝那是半分尊敬也无!
这人不爱钱财,不近女色,也不爱权势,几乎无法笼络。
噢!说起女色,这个人还太小。别误会,不是年龄小,而是身体小的意思。
否则就给他赐婚个公主了,弄个驸马当当,谅他也不敢抗旨!
见皇帝没表态,尖嘴李只得又加把火道:“既然你执意离去,朝中隐密所知甚多,你又如何保证不将这些隐密卖与其他三国。”
“对,对。”
“没错!”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就算圣上惜才,不忍判罚,可这天下终究还是皇上的天下,你也不过是皇上的子民而已,为社稷出了点力也是理所应当,怎就如此骄纵,视天威如无物!”
“七公子,诸位大人也是好意,没有威逼你的意思,不如你就安心留下来,今天之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全当没看见。”
说得可真是好听,今天人家露了身份,不走还有命在吗?
众人好的坏的说了一大堆,雁归楼依旧沉默不语,低垂着眼帘,如老僧入定一般。
这时,严相爷道:“雁归楼,你既不肯效命于陛下,朝中事又知之甚多,若不挖去双眼,折去双手双脚,废其武功。诸位大人怎知你将来不会投靠别国,或是投身江湖与我皇做对。”好嘛!正主终于出场了,直接来狠的。
龙椅上的老皇帝拈须不语:他也不明白,这雁归楼皇家影卫首领之职干的好好的,为何非要请辞离去。难道是想出去闯荡江湖,可是江湖,真的有那么好吗?
理解不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玩够了就要撂挑子走人,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而雁归楼本人,听着那些恶毒的进言,也是看戏一般,仿似事不关己。
这时他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他稚气未脱的小脸,面显几分苍白,眉毛浅淡,似乎还没长出成年人该有的浓黑粗犷。
双眼又大又圆,目光犀利,唇红齿白,两腮还带有几许尚未退去的婴儿肥,超小号一双柔嫩小手,指甲如葱皮一般薄若半透明状,玫红的指腹上,指纹还未长至清晰。
这就是一双十岁稚童的手,若不识此人,很难将他与一夜间挑了京恶谷上千人的太渊神剑雁归楼联系在一起。
只见雁归楼眸光瞥了严相爷和尖嘴李一眼,轻抬小手,做了个抹脖子动作,令那两人无端端地脖子一凉,仿佛太渊已经架在了脖子上,那可是人皮人骨所制,邪恶的很。
而后就见雁归楼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双手托掌,举过头顶。仿佛托起的是某某人刚刚割下来,新鲜的大好头颅!
当然,勿怪两人这么想,这种事雁归楼可没少干。
皇帝身边的李公公见状,上前将奏折拾起交予了皇帝。
不待皇帝御览,雁归楼起身面向刚刚要挖他双眼,断他手足的人狠戾道:“严相,我雁七自入仕以来,挑了江湖大小帮派数十个之多。
“光是京恶谷一案中,就亲手斩杀朝中两位尚书大人,其余文臣武将,商贾巨头匆匆数算也有六十余人,当然,这还不算两年来,被鬼影卫例案追查的朝中官员和世家大族。
“说句大不敬的话,我雁归楼就是诸位大人头上的悬颈屠刀,这话尔等可认?”
这人一出口,还真就是一句大不敬的话,你这是要一个人单挑我满朝文武百官呀!言语不当,目无法纪,嚣张,简直太嚣张了!
而在大梁,公然将皇家影卫叫做鬼影卫的不超两人,可此人就是其中一个。
当然了,别人也这么叫,可人家是在心里叫,这孩子是当着皇帝的面叫。
好家伙,光这一条就够掉脑袋了。
可即便如此,老皇帝充耳不闻,全然不在乎。
这把人给宠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皇帝面对他雁七公子,那就是无底线的纵容。
难道此人是皇家遗落在民间的苍海遗珠,可是老皇帝十几年间也没传出什么后宫秘闻呀!
其实雁归楼本人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气:哼!你们这些老家伙,竟敢公然踩小爷的脸,那就别怪小爷斩你们的头,咱们就看看今天谁比谁命长。
这时尖嘴李又道:“好狂妄的口气,还真是江湖出身,一身匪气。”
旁边柳大人实在看不下去道:“李大人此言差矣,自从雁七公子入仕以来,为圣上打击掉多少草莽匪寇。又从那些下马官员,奸商巨富手中查抄出多少民脂民膏,七公子有功于社稷,怎可以江湖匪类之词重伤于他?”
那尖嘴李气的吹胡子瞪眼还不待他反驳,雁归楼接话道:“十年来皇家鬼影卫所做之事,所有成员,在世人眼中都是身份成迷的。
“如今本公子既已暴露人前,不知诸位大人中有多少人欲将雁某食其肉寝其皮,除之而后快。更遑论那些江湖中人,本就睚眦必报,诸位大人欲想雁某会投身江湖,岂非太过想当然了。只怕是出了这道宫墙,就会陷入天罗地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