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字,说得轻,却比雨声还要大,震耳欲聋。
“我不信。”程汐说,“你在骗我。”
“信不信由你。”傅寻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笑意,多了冷漠,“明天会有人来联系你,起拟离婚协议,两个儿子给我,我的财产,分你一半,你……”
话还没说完,胸口突然被重物撞了一下,撞得他后退了一小步才稳住了身体。
雨水一下一下的落在他身上,皮肤很凉。
伞落在地上,但他看不到。
只能伸手依靠感觉,摸索着摸了摸程汐的头,又想到了什么,很快移开了大手。
“我不离。”程汐两手死死的抱着傅寻的腰,“我告诉你,我程汐结婚了,就没有离异这个选项,要么丧偶,要么就是一起死。”
傅寻的身体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好几秒,程汐又说:“有困难,我们一起克服,这是你曾经教我的。”
程汐的声音混合着雨声,挺特别的。
那些雨很大,他全身都湿透了,程汐的声音很小,但听在他耳朵里,却又无比清晰。
“现在你说这话又算什么意思?”程汐声音逐渐变大了些,“傅寻,这个时候了,你和我提婚,你还是不是男人!?”
既然自己说到又做不到,那当初又为什么要教她这些?
她已经改了,改了很多。
最后关头,傅寻却想着把她踢开。
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不是。”傅寻道。
程汐心头颤动,怒火直冲头顶,她立马站正身体,看着男人那张好看的脸。
不停的有水珠从他下巴滑落。
这家伙,为了踢开她,什么话都能瞎说认了是吧?
“你再说一遍试试?”程汐咬着牙,开口。
傅寻:“我说不是。”
“啪——”的一声响,在雨幕里格外响亮。
傅寻被打得偏了头,嘴里的棒棒糖都被打飞了出去,黑色的眼眸里依旧没有光亮。
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再说一遍?是不是男人?”程汐又问。
“不……”
“啪——”的一下,反手又是一巴掌。
“不是男人,那傅影和傅星我跟野男人生的?”程汐眼前被雨水模糊,“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
傅寻抬起两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委屈巴巴:“是。”
这丫头,扇他巴掌都不带收力的,他脸都被扇麻了。
程汐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了,但她还是道:“既然是男人,那就别想着把我踹开。”
“我告诉你,傅寻,你要是还敢有这个想法,我就扇到你把那个想法忘了。”
“就算是我因为一些原因签了字,离了婚,等你死了,我马上带两个孩子去自杀了,给你陪葬。”
“我程汐说得出,就做得出来。”
傅寻想干什么,她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楚,无非就是看她刚才不愿意签字,就想着离婚这招,把一半钱给她,孩子他带走。
他恐怕还想着等他死了,孩子就找个信得过的人抚养,这样就不会打扰到她的生活,她再婚也不会有压力。
蠢。
他想的什么,她还能不知道?
傅寻没有再反驳,伸手摸索着往前,拉住了程汐的衣服,“我知道了,我错了,我以后都不这样说了。”
他紧跟着小声:“老婆,我脸疼。”
“……”
把傅寻带到屋里后,又到单独的一间空屋子里,自己快速换好了衣服后,就开始给傅寻换衣服裤子。
在换衣服的时候,傅寻坐在椅子上,突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看不见的?”
他当时就提了一句,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下雨的时候。”程汐没好气道
傅寻:“……”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衣服裤子换好了,还给傅寻吹了吹头发。
不过在放下吹风机的时候,她看了看傅寻脸上的红印子,默了两秒。
傅寻皮肤本就是冷白,现在是一边一个巴掌印,有些肿了。
五根手指头的印子还异常明显。
看着心里就不舒服。
“我去给你拿药,你等等。”说完,程汐就出门去了。
傅寻伸手,慢慢的摸向自己的脸,一碰,那就是一阵疼。
他怀疑那两巴掌直接把他打毁容了。
想他傅寻,什么圈子都混过,贵圈无人敢惹。
以星芒的身份更是纵横杀手圈,军火圈多年,身上的伤大大小小的伤都有,唯有脸没有伤过。
没想到今天脑子发蒙,自己给自己找了两个巴掌呼。
冷静下来了,他确实不该那么说。
他就该把离婚协议弄好了再和程汐谈判。
不然也不至于被揍一顿,还没达到自己的目的,把家产合理分给程汐,他把俩孩子带走养,自己等死。
程汐拿了药回来,就看到傅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啧了一下,“干嘛呢?在后悔没有先斩后奏,把离婚协议书拿过来再和我对线?”
傅寻顿了顿,“没有,我在等你抹药。”
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是有些心虚,手都握成了拳头。
眼前漆黑一片,虽是不适应,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不乱动,就没什么事。
多适应几天就行。
就是程汐为什么每次都猜得这么准,他真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傅总开始怀疑自己了。
程汐帮傅寻擦了擦脸,就拿着药开始抹。
抹到一半,她想到了之前傅寻说的那句话,我不爱你了。
她一边拿棉签给傅寻抹药,一边面无表情的问:“你爱不爱我?”
傅寻立马想到了之前他说的话,毫不犹豫回答:“爱。”
程汐的嘴角扯了扯,没再出声。
屋子外边,雨依旧在下,不过没了刚才那么大。
傅星和傅影两个小家伙站在门口,小心翼翼,悄悄的往程汐和傅寻的方向看。
看到程汐把药擦好了,俩娃就又自己离开了,回到了他们坐着的小床。
程汐当然知道这俩小家伙刚才在偷看,不过没拆穿。
又拿了一些纸往傅寻所在的屋子走。
一只蜻蜓立在傅星肩膀。
小白蛇关在笼子里。
有翅膀还有脚的小黑蛇就盘着身子睡在那笼子上方。
挺安静,还算是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