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反正这里是不能再多待了。
这个屋子是苏华的,住着她没安全感。
先把东西还给宋智扬,她好离开,这样就不欠宋智扬了。
就算是以后还有联系,她也不至于被动。
但是自家儿子却是盯着她看,说:“妈妈,你说有没有可能,这花买了就退不掉了?”
曼殊一看这花,花本身是没问题的。
但是。
花枝上写了她名字。
还有个生日快乐。
“……”
“人情已经欠下了,妈妈。”白郝之见曼殊察觉了,立马道,“你现在还了也没用,难得享受一下爸爸对你的好不行吗?”
“毕竟爸爸追你已经快追两年了,他也挺辛苦的,给他个机会嘛,万一你俩能在一起呢?”
曼殊和宋智扬的事,白郝之知道。
也知道曼殊原谅了宋智扬,只是可能一个人做决断,做事习惯了,就跟他程汐阿姨一样,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不适应,所以需要一个契机。
没办法。
作为三百六十四孝的好孩子,他得给自己爸爸妈妈牵个线。
没有他,这个家都得散。
*
程汐和傅寻回了小瓦房,她知道傅寻决定了不会再去医院,她也没再提去住院治疗的事。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程苒送过来的药方还有霍姒送的千虫草上。
还有半年时间,万一发生奇迹了呢?
傅寻回到小瓦房后,一连一个星期都挺忙,打电话,拿着电脑开视频会议,把所有的事都交待好了。
甚至程汐还在其中听到好些她不曾涉及,却又由傅寻领导的企业以及组织,在国外都有。
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在第八天的时候,一个律师还拿了一些资料过来,是公证书,还有傅寻的遗嘱,写明了全都给程汐一人,他不会给林锦心半分钱财。
一大叠的房产转移资料需要她签字。
甚至他还想把银刃交给她。
傅寻像是在与死神赛跑,想尽可能的把一些事交代完。
然后没有任何牵挂的死去。
程汐拿着笔没有动。
两个孩子也都察觉到了傅寻的不对,没了以往的调皮捣蛋,一个星期来都是沉默,爱粘着傅寻。
不时的就开始哭。
现在两孩子就坐在程汐身边的摇篮里,感觉到气氛不对,又开始哭泣。
哇哇大哭,想要爸爸妈妈抱。
傅寻没动,他甚至看都没看两个孩子一眼,目光一直在程汐身上,他说:“签吧。”
程汐下不去手,把笔放下了,一个字都没写。
转身抱着两个孩子就进了卧室。
门砰!的一声关上。
旁边,律师为难的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傅寻得了癌症,经过检查可以看出来,几乎是没救了,在他看来,程汐的迟疑还有拒绝签字,完全没有意义。
反倒是签了还能获得不少财产,以后就算是有人想要动遗产,签了这些字,也会把损失拉到最小。
但碍于两人身份皆是不俗,他没敢说话。
傅寻在原地坐了一会,让律师先回去,字签好后再通知律师。
律师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点了点头,快速走了。
等人走远了,傅寻才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卧室门关着,还能听到程汐哄孩子的声音。
依稀能听出来,程汐的声音有些沙哑,哽咽。
傅寻没有推门进去,就在门口站着。
直到两个孩子的哭声渐小,他转身往外走,心里烦躁得厉害,下意识的想从裤兜里拿出一支烟来抽,摸了半响也只从两个裤兜里摸出了两把棒棒糖。
荔枝味的棒棒糖,红色的包装纸异常惹眼。
顿时,心里更烦躁了。
喉咙也有些发紧。
把糖放回裤兜,就拿了一颗出来,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甜味充斥着口腔。
清风吹过,本该是晴朗的天气,这时候倒是古怪得很,开始变得乌云密布。
风也有越吹越大的趋势,男人头上蓬松的黑发随风晃了晃,白衬衫的一角也随风而动。
背影伤感,有些孤寂。
放在屋檐下桌子上的那些转让合同被风吹得哗哗响。
其中几本还落在了地上。
几滴雨落在地上,紧跟着就是瓢泼大雨。
傅寻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前方,有些走神,似没有察觉到珠大的雨水都打在了他身上。
头发,衣服开始变得湿了起来。
就像他这个人,一直在雨里跑,他跑着跑着,有些累了,然后……
一把伞撑在了他头顶。
雨伞的出现隔绝了空中砸下来的雨水,程汐站到傅寻身边,左手挽着他的右手臂,右手拿着伞柄撑在中间,头则是靠在他的肩头。
“喜欢看雨?”程汐哑着声音问。
傅寻啊了一声,柔声:“你说,这场雨,像不像当初咱们第一次在实验室见面时的场景。”
雨同样很大,大到可以掩埋一切声音,只剩雨声。
掩埋了当初的枪声。
以及像是要结束他这几年与程汐相识到要结束的一切过往。
程汐笑了一声,眼眶有些红:“是挺像的。”
“早知道最后是你,当初我就不该反抗,把傅云给你送出来,然后跟你回家。”
然后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她可以好好的和傅寻在一起。
傅寻也被程汐这话逗笑了,雨越发的大,空气中隐隐有了雾。
两人的裤腿都被打湿,一侧的肩膀也没能逃脱被打湿的命运。
傅寻说:“程汐,万一我看不到你了,怎么办?”
程汐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看向傅寻,傅寻的目光一直在看向前方,但那双好看,一向透着凌厉冷意的黑眸有些不一样,没了亮光。
她伸手到傅寻眼前晃了晃。
傅寻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他的嘴角一直勾着,一直在笑,他问:“你会不会抛弃我?”
雨声虽大,两人的谈话声却又如此的清晰。
程汐心里明了,傅寻的病又严重了。
她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将傅寻的手臂楼得紧了些,再次靠着他的肩膀:“不会,说好了我养你。”
“是吗?”傅寻轻声说了两个字,没有程汐预想中的那么喜悦。
过了好一会儿,程汐又听到傅寻说:“我们离婚吧,程汐。”
程汐身体一僵,声音几乎带着哭腔的颤抖:“为什么?”
傅寻:“我不爱你了。”